“你还对验尸之事有了解?”这倒是让冯有德惊讶了一下。
俞长安面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回忆起了一段忧伤的往事。
上大学的时候俞长安曾对一个法医学的妹子一见倾心,为了能接近妹子,居然苦学法医学半个学期,遥想当年要是也去参加了法医学那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拿个八九十分也是没问题的。
终于是志骄意满的莫林向妹子展开了攻势,结果当时被妹子淡定的一句“我还是更喜欢抱着骷髅架子睡觉。”给吓地落荒而逃。
俞长安从此再也没敢接近法医学的妹子。
纵然毕业几年过去了,俞长安还是能够清晰地记得那段惊悚的往事,而对法医的知识也多多少少还能记得一些,相信应付这个时代的验尸还是没问题的。
俞长安捎了捎头,“略有了解。”
冯有德一听也不多说,事情紧急,听俞长安这个意思以为是想去看看热闹,反正还是会带着仵作去验尸的,于是冲着匆忙来报的衙役说道:“好!那个谁,带下路。”
由于县衙人马有限,冯有德也未带多少人同行,几人沿着县城的路出了郊外,走段好一段陡坡才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
同行的还有一位老叟,正是发现尸体的第一人,此刻随着众人匆匆忙忙赶了十几里山路,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指着前方的密林的一颗歪脖子树,呼道:“大人,人就是吊死在那个树上的。”
冯有德闻言也是振奋了精神,从密林望去人正好挂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一身灰白的衣服和密林的绿色形成鲜明对比,一下子就能发现。
“走!”
走进一看,吊死在树上的人早已面无人色,已经是死的透透的了。死者的身下还放了几块大石头,已经是散落在了周围。
冯有德是兵鲁子出身,对死人这种事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当下就问道:“赵仵作,这事怎么办?”
赵仵作轻车熟路地上前抱起了尸体,将尸体从绳子上卸了下来,淡然自若地说道:“大人,让我先来看看死者的情况。”
赵仵作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死者被绳索勒出来的伤痕,确定无疑后拱手朝冯有德说道:“大人,这人脖子上的勒痕从颔下到耳后,而且舌头外翻,周围还有他用于登上绳子的石头,确实属上吊导致的情况,此人是自杀。”
冯有德点了点头,对这位老仵作的判断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况且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就是这么个事。
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既然是自杀,那就将尸体带回去,找人认领就可以了,也算是省心事了。
这年头日子不好过,想自杀的人多了,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慢着,这人不是自杀的。”
俞长安皱了皱眉,他刚才在旁边也是仔细的观察,根据他的观察他敢断定这肯定不是一起自杀案。
赵仵作一听有些愣住了,随之有些恼怒,自己刚还说得是自杀立马就被人说不是这么个事,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不禁斜眼看了看一脸镇静的俞长安,到底你是仵作还是我是仵作?
他可不知道俞长安是什么来历,见一个年纪轻轻的人也来置喙,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这位难不成有什么高见?”
俞长安无奈地笑了笑,不是他对赵仵作有什么意见,只能说是这个时代地验尸水平还太差了,毕竟验尸这种事,也是在近代才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哪怕往前放个十几年都是绝对冷门的专业,更不要说现在是几百年乃至几千年的社会了。
至于启蒙比较早的法医学著作洗冤集录,从赵仵作这个验尸水平来看,应该是还没有问世,宋慈这个大牛人也没有在大齐朝出生。
如今赵仵作断定错了,自己总不能别着不说了,那不是白白多了一起冤假错案,还让凶手逍遥法外。
俞长安直接说道:“一般上吊自杀的人,在最后时刻都会本能地挣扎,所以脖子经常会被粗糙地绳索摩擦出血痕,而且由于脖颈上地血管挤压,也会在周遭出现淤血肿大。”
说着俞长安指向死者的勒痕处,跟赵仵作说道:“你仔细看,这死者的勒痕处却只有一条深深的勒印,却无刚才所说的血痕还有淤血肿大的情况。”
赵仵作之前哪想过这么些,以往验尸都是自己断定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也没有人质疑过,如今一听俞长安的分析,有心反驳却听得好有道理,心里一想好像说得真是这么回事。
吃吃地回道:“好好,我看看,我看看。”
“舌头外翻可以作假,这勒痕要却出现了端倪。冬程,你爬到这颗树上去看一下绳索的位置,看看是否有摩擦的痕迹。”
冯有德一听愣愣地问道:“俞老弟这又是要干什么?”
“正如刚才所说,若人是自杀的话肯定会在最后拼命挣扎,那必然会导致绳索和树枝产生摩擦,而若是死后被人吊上去的,那树枝上的树皮自然也不会有损害。”
冬程得了俞长安的指令,噌噌两步就爬上了树,定眼一看俞长安所说的绳索与树枝接触的位置。
兴奋地说道:“这绳索都将树枝上边的皮都磨秃噜了。”
冯有德朝着俞长安竖起了大拇指,“俞老弟的心思真是缜密,老哥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