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调宛转,带着冷寂的味道,似乎,正在抚琴之人,与这宁静的故事无关,与这琴声无关,与这沉沉清凉的夜色无关,与这清冷静寂的大殿无关。
更与这小桥之上的那个男人无关。
她孑然而立,平静的看着这世间的万千气象,斑驳锦绣,从容的在岁月的手掌中辗转迁徙,不曾为谁驻足,不曾为谁留恋,不曾为谁,宛转悠扬。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而她的一切,也与这世界无关。
世间锦绣一片,而她,冷眼旁观。
无所牵挂。
过了片刻,宫朝晖才继续向那冷清的宫殿走去,踏着冰凉的桥面,衣角掠过桥边的森森草木,微微沾了些露水。
刻着“含月殿”三个字的牌匾静静的挂在殿门之上,在这沉沉夜色之中,显得万分寂寥。
殿内并没有多少宫人,十分的冷清,若非这宫殿装饰华丽考究,估计就会有人觉得这是座冷宫了。
想到这个,宫朝晖不由得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速来沉稳的面容之上一片苦笑和无可奈何。
这“含月殿”,已经和冷宫别无一二了。
已经成为“寒月殿”了,不是吗?
纵然他想尽办法,始终不能将这寒冷的宫殿温暖,始终不能将这座宫殿的主人温暖。
始终无法,挽回她曾经热烈的爱意。
宫朝晖往里走了几步,便在一处小亭之中,看见了那纤手弄琴的女子。
月妃,墨容月。
曾经,墨容月也曾红衣烈烈,爱的炽热
曾经,他们也曾洞房花烛,许下誓言。
曾经,他们也曾携手共进,风雨同舟。
曾经,他们也曾月下花前,相守相依。
而这所有的所有,都是曾经。
现在,墨容月一身素衣,如云的青丝简单的挽起,斜斜的插着一支木钗,白皙的手腕上带了一对碧色的玉镯。
她随意的席地而坐,轻轻抚弄琴弦,眉眼清淡,双眸古井无波。
满是冷寂。
宫朝晖只觉得,似有一双大手,在无情的扯着他的心脏,痛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怎会感受不到,墨容月现在,身上满是千帆过尽的释然,满是阅尽时间寒凉的冷静,满是无情无心的从容。
她不再热烈,不再娇媚,不再生机勃勃。
浑身像是沉寂了一般,波澜不惊。
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吸引她的目光。
宫朝晖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那素衣缱绻的女子。
曾经最为温暖的含月殿,似乎连月光,都变得格外冰凉,伴着这琴声,低低而诉。
似乎带着哀哀的悲叹。
叹世事无常,叹世态炎凉,叹命运不公。
叹念而不得。
墨容月随意的抚弄着琴弦,全身散发出一股慵懒的气息。
似是感受到来人,墨容月以手按弦,双眸缓缓闭上。
琴声停止,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之中。
宫朝晖不由得放缓了自己的呼吸,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却见那眉眼清淡的女子,缓缓站起,对着自己盈盈下拜,声音清淡,不带任何感情。
“臣妾,拜见陛下。”
宫朝晖快步来到墨容月身侧,轻轻将她扶起,眉头皱起,声音微微放的柔和了些,带上了淡淡的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