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洞楼,已是晌午。
凌华衣袍飘飞地跨进大门,早已等在一旁的朱封拱手迎上来。
“禀海君……”见到后面跟的敖仪、重英时,语气顿了顿。
凌华摆了摆手,“直说。”
“是。”朱封从袖里掏出一封红绸封的信递到凌华手边,“魔君的请柬今晨送到,他请您到盛平城一叙!”
对这话反应最大当属两位小辈:魔君竟然还想请小姨/前辈做客,是何居心?鸿门宴吗?!
两位年纪大的倒都是一派平静,也许朱封的脸色严肃点?凌华两指拿起那封信,解去红绸展开一看,“嗯”了一声,转身就把信放到了重英手上。
两个小家伙抱着信头碰头地研究起来……
“海君,还有一事。遵您吩咐,南浦已到,是否要他即刻觐见?”
前天凌华吩咐了要见见朱封意属的这位接班人,看来来得很准时。
凌华想了想:“敖仪。”
“诶!”
凌华向后面两个小辈招招手:“过来。”
三洞楼正厅中,敖仪端坐主位,重英、朱封各站一边,凌华并不在列。
通报过后,敖仪就等着这位朱总领推荐的接班人进来。说实话,她很期待!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从正厅望去只见他依次跨进外边的大门、穿过厅前花圃……身后的披风同玄色的长发翻滚如云,眨眼间已从容不迫地走入正厅。仔细一瞧,他脸上带着一面乌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出眉眼前额。他走至正厅中央,单膝跪下
“怀悲城副领,南浦,参加殿下、总领!”副领是三洞楼下辖每个分部的负责人。
他的声音出乎敖仪意料,是那种沙哑暗沉的嗓子,仿佛烈火烧过枯树。她猜测他的喉咙肯定受过相当严重的伤!敖仪虽然对这个南浦非常感兴趣,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学着她小姨那般努力让自己显得庄重而威严。她看着来者郑重道:“请起!”
南浦因下敛,幽红眼瞳掩映在发间:“谢殿下。”
那么第一个问题,敖仪下意识地瞟了眼楼上。
在那,凌华正端坐在一帘薄纱后,看到自家外甥女看过来,回了个淡淡的笑容。既然敖仪已是储君,那么凌华现在手上的一切将来都是要交给敖仪的,包括三洞楼。所以在下一任接班人的选择上她很重视敖仪的想法,同时,让敖仪代替自己接见南浦,也存了考验的心思。
“南浦副领,你的情况我已了解。想必你已知道,三洞楼总领三百年一任,朱总领即将满任。在这之前,他向我举荐你担任下任总领,不知你是何想法?”这句开场白是接见之前敖仪经过反复推敲想好的,如今说出来,倒也顺利。
南浦顿了顿,才敛身答道:“承蒙朱总领错爱,南浦自知能力不足,不敢担此重任!”
此话一出,大家表情各异!敖仪眨了眨眼重英挑了挑眉朱封本就一脸严肃,此时更是蹙起了眉头凌华面色如常,只把目光移向了答者。
敖仪:“哦,能力不足?”
南浦微微垂目。
敖仪想了想:“怀悲城创城以来,能安插进城主府的内线不多,三洞楼对怀悲城的掌握也一直十分有限,在你看来,是何原因?”
南浦抱拳答:“回殿下,属下以为,这与怀悲城的选人制度相关。”
敖仪给了个继续的手势。
“怀悲城主创城之初就在城中建立了学宫,教授礼、乐、武、书、医、数。专为那些想要学习或者精深学艺的魔族开办,不论贵贱,皆可入学……”
听到这,重英目光看向南浦,眼神锐利。
“……其间学业,少则几十年,长则上百年。学成之后,怀悲城在学生里挑选良才,以充治理。如在魔族入学前加入三洞楼,结业之时,耳濡目染之下,难保忠诚,甚至还要谨防泄密如结业之后再入楼,实难招揽。因此多年下来,安排的人手多在城主府外。虽远离中心,但位置也算重要!”
几句话里,即说明了原因、表明难处,又讲了自己的努力。凌华觉得这位南浦,如果身份背景能通过,那倒真是可以考虑接任朱封。
敖仪的重点明显和凌华不同,她一听怀悲城里还有学宫,一下就来了兴趣!
“你曾入过学宫学艺吗?”
“属下在学宫创立之前就已跟在城主之后,并未入过学宫。”
“……哦。”敖仪有些失望,但马上发觉自己不该表现出来,所以立刻一本正经道,“原来如此!”
重英:“……”
凌华:微笑。
敖仪接着一本正经地问:“听说怀悲城主长久以来一直有意隐瞒自己的来历,甚至长相都极少人看过?”
南浦顿了顿:“是。”
“你是城主府侍卫?”
“是。”
“那你见过吗?”
敖仪对面的答者抬起幽红的眼眸,缓缓道:“属下亦未见过。”
此时正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南浦,却未见他有丝毫惊慌。他气质凛凛地站在正厅里,乌甲面罩掩下了他所有表情。
敖仪指指对面人脸上的面罩:“这个可否拿下?”
南浦欠身道:“属下曾受烧伤,面目丑陋,难以示人,望殿察!”
女子对于容貌总是比男子要敏感,姨甥俩终于在这一回答上都颇有想法。不同的是,敖仪想的是他果然经历过重伤喉咙才会如此,真是可怜!而凌华只是对他面具下容貌是否真的“难以示人”表示怀疑。但话已至此,不管怎样都不好当众掀了人家的面具。
敖仪点点头:“既如此,那便罢了。我听闻怀悲城副领剑法出众,今日不知是否有幸得以一观?”
南浦望了敖仪一眼:“属下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