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没法活着。
最后看他一眼,我转身吐了起来。
那个男人衣角上滴下来的果然不是血,或者说,不止是血。
地下已经蓄了一滩红色的虫子,哪怕在干燥结实的地面,这群虫子依旧十分顽强地在地上蠕动。
那个男人就像一棵树一样,被红色的虫海托起在地面上,整个人裸露出来的皮肤就好像一个巨大的人形莲蓬。无数个细细密密的小洞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面目的小洞尤为显眼,红色的虫子在这些洞里钻进钻出,不时掉落在地上。
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呕出一滩酸水,头晕眼花间突然想起来了湖心塔楼所在的湖中的八目鳗,当时湖水突然变红,八目鳗躁动之后暴瘦,我还以为是湖水出了什么问题,现在看来,原来是这红色的小虫子作怪,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想着想着,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才掉进大寨地下空间的时候,在鬼门关门前,我自己也吐了一滩虫子……
越想心里越膈应,我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比如说没事吐点虫子什么的……
马呈呈拍着我的背帮我顺了顺气。
我下意识地伸手进兜里掏纸,手都伸进去了这才反应过来这件衣服并不是我的。
但手指还是碰到了东西。
是一张纸。
不是柔软的卫生纸,而是比较硬一点的纸张,我掏了出来。
纸上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我借着灯光看清楚了大概,当时心里立马就凉了。
那行字很简洁,但里面的信息对我来说莫过于晴天霹雳。
纸上记载了一种蛊,以及蛊的使用方法。
这蛊叫桃花蛊,种蛊非常简单,十分容易上手。桃花蛊通过嗅觉,只要下蛊人让被下蛊人把蛊虫的卵吸入鼻腔,蛊虫就可以慢慢在宿主的体内破卵成虫,然后……慢慢吃掉宿主。
我想起来最开始在大寨里,我闻到了一股花香,然后还看到了一枝桃花……
现在想来,我当时估计就是中蛊了,这才年初,桃花哪里能开出一枝沉甸甸的花来?
一想到那个男人惨到莲蓬似的死相,我既害怕又绝望。虽然这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的尸体,但从心底里来说,我还是感觉这些尸体和死亡距离我们非常遥远……只是,这男人前一秒还在放火害人,下一秒就成了这个模样……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也终于明白:死亡真的是随处可见,生命太脆弱了。
我喉咙发紧。
马呈呈接过纸条看了看,突然抬头看着我语气有些讶然,她说:“我记得我们在掉下来之前,你说要摘桃花是吗?”
我嘴角一撇就觉得很委屈。
不小心掉进这个寨底死牢,然后时不时出来性命之危,我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事?
马呈呈倒是没有急也没有慌,她指着一行小字告诉语气轻松地告诉我,“你别急,这上面写了,桃花蛊要避开酸的,你想想啊,你当时吐了,胃酸可是强酸,你别怕……”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心里微微安稳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