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笙本以为公孙婉儿会暴跳如雷,跟他拼命的,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异常平静,这跟平常的她,根本不是一个调调的。
落日,余晖落在城墙的飞檐之上暗香浮动,稀薄的空气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留给大地残余的温暖。几颗隐约的星宿已是镶嵌在了那几抹微红霞光之中,闪闪烁烁。公孙婉儿骑着马,沉默地往雍关城里走去,头也不回一下。
“啊,不是让我走吗?你怎么先走了。”华北笙的心里有点慌,他站在原地百感交集地望着她落寞的背影。
公孙婉儿一句话也没有讲,她已是红了眼,眼泪越要溢出,她越是抬高了头,不让眼泪轻易留出来。她告诉着自己,不就被骗了嘛,又何妨?而且他还是有苦衷的,是可以理解的。
记得小的时候,郁文舅舅与淮北郡主柳竺桢分离之后,他是走哪里哭到哪里,只要看见柳树便哭得更加伤心,那几年里,全军上下没一个人敢在他的面前提到“柳竺桢”这个名字。名字中有带柳、竺、桢这三个字的士兵,几乎都不敢出现在郁文先生面前,怕下一秒郁文先生便会像孩子一样啼哭不止。
那时候,公孙婉儿还笑着郁文舅舅不够坚强,如今才知道不在局中人不知局中情。反而是羡慕郁武舅舅那样的大大咧咧,虽然每天都在军营里给人到处做媒,可这情情爱爱对于他来说,半分吸引力那都是没有的。
“那个,苏……”
华北笙上前了几步,准备叫住她,却又一想,她只不过和自己呆了七罢了,又不是什么生死兄弟,何必管她那么多呢?伤心就伤心,关我屁事。
两人分道扬镳。
夜幕降临了,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辉泻到广阔的大地上。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公孙婉儿这才到了军营门口。一位看门的士兵欣喜地跑了过来,他殷勤地牵过公孙婉儿的马。他皮肤黝黑,笑起来,只见两排大白牙。他“哇”了一声,疼爱万般地摸摸了马毛,羡慕地说着:“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马呀。”
“哈哈,确实是一匹好马。兄台,这报道要去哪里?”公孙婉儿拿出了自己的报道文书。
那位士兵爽快地笑了几声,指了指军营门口一个人满为患的圆形帐篷,老实忠厚地说着:“那里,天都黑了,队伍还很长,快去排着,这马我替你看管好了。你等会报道完了,来这里找我拿马。要是没见到我,你就跟下一个值班兄弟说下。我叫马攸,记住了哈,马,千里马的马,攸,马攸的攸。”
“哈哈,谢谢马攸兄台。”
“哎,这么说就见外了,以后我们可都是生死兄弟,都是把命串一根绳子上的,你快去,快去。”马攸憨厚地说着。
公孙婉儿根据马攸的指引,来到了圆形帐篷前,前面的人呜呜泱泱,仿佛看不见头。她就排在了最后一个。
排在她前面的一个人,时不时转过来,问候着,想要和她聊天。可惜,这位老大哥说的那都是方言,她一句也听不懂,只能礼貌性地尴尬的笑着。
天越来越黑,苏婉的位置越来越前,身后的人也越来越多。
公孙婉儿无意之间想起了今日的事情,忍不住往身后看了两眼,心想着:他会来吗?不会吧,他惜命,怎么可能来。他也没有报道文书,来了也没用。
公孙婉儿落寞地排着队。
过了一会,突然门口吵吵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