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汐看了看夜色,“郡主,今日还是歇了罢,明日再抄录也不晚。”
段祺恩揉了揉额角,“还是拿出来吧,等下我累了再休息就是了。”她如今哪里能睡得着,他就住在离她不远的院落里,这样近的距离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寝,倒不如抄些经书来得安然。
未汐劝解不住,只好将笔墨纸砚都放在案几上摆好,拿针挑了挑案几上有些暗淡的灯光,又在香炉中点上她平时喜欢的香水檀木才退了出去。
段祺恩起身立在案几旁,随意地翻开了经书,拿起毛笔沾了沾未汐已经研好的磨,清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一低头,耳侧的碎发不经意地滑落了下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妩媚,全然不像素日里那样清丽脱俗。
房顶上趴着的顾天佑看到她如此模样,想起她白日里那含怒的双眸,他们从未见过,何以她这般讨厌自己?
抄了一会经书,段祺恩揉了揉肩膀,缓步走到窗前,看着明晃晃的月色忍不住想起了纳兰容若的词,无意间却轻吟出口,“怕见人去镂空,柳枝无恙,犹扫窗间月。”
顾天佑听着这悲伤的句子,忍不住对她更是有几分好奇,镇南王唯一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以竟然这样悲观?
他忍不住落下屋顶,稳稳地落在了段琪恩的身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姑娘莫不是强说忧愁?”
这熟悉的声音陡然将段琪恩的思绪打断,她拿起身侧的琉璃花瓶转身朝着顾天佑掷了过来,他这个毛病一直就没变,而她这样的动作似乎也成为了一种习惯。
她有些恍惚,竟然忘记了赶他出去,只呆愣地站在那,眉头紧皱在一处。
顾天佑看着她的样子,以为她这一次是真的恼了他,于是低柔地开口,“段祺恩,你别恼,我这就滚出去。”
段祺恩看着他足尖轻点,从窗子飞身出去,目光流转,思索了片刻之后,她暗自下定决心,明日便启程回镇南王府。
因为心中总藏着隐隐的担忧,是以段祺恩的睡眠近来总是十分清浅,五更天不到她便起身洗漱,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打小便戴在身上的荷包不见了。
柳嬷嬷说,这荷包是母亲亲手所绣,大抵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了。
她不免有些心急,跌跌撞撞地就要出门,却和刚要进来伺候的未汐撞了个满怀。
“郡主,什么事情如此着急啊?”未汐半晌才站稳,看着段祺恩脸上的焦急。心底也不免有些着急。
“娘亲送给我的荷包,昨日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你喊上府中的人一块帮我寻寻。”段祺恩定了定神,这才冷静地吩咐,心中却万分的焦急,连早饭也顾不得吃了。
顾天佑刚刚起来,坐在石凳上吹玉笛,看到段祺恩提着裙摆有些焦急地朝着西厢而去,一个闪身便落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郡主,如此心急所为何事呀?”
段祺恩抬眼看到顾天佑,没好气地开口,“你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你就不能离我远点吗?”
说罢,段祺恩提着裙摆从旁边的草丛中踏过去,疾步朝着西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