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眼含泪光，楚楚可怜的望着许惟安抽泣了几声后，幽怨又悲切地开口

“老爷还会关心妾身的死活吗？常言道新人在侧，欢喜快活，妾身人老珠黄如同那被风吹雨打过的金腰儿，不入君眼”许惟安听她这么一说，轻叹一声后伸手将她搂入怀中，贺氏假意挣扎着，许惟安稍稍用力搂紧了她，待感到妻子的顺从后，唇角上扬，眼带温情

“兰儿，咱们夫妻多年的情分，我待你的心意一如当年，你岂会不知我？”贺氏依偎在他的怀里，听到他唤自己的闺名心中一软，仍是嘴硬

“老爷若真待妾身如当年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纳妾，妾身知道自古以来，男儿妻妾成群也不怪，妾身也不是不让老爷您纳妾，可老爷您纳了妾侍眼里心里就再无妾身半点地位，妾难受得紧”说着说着就眉眼凄楚，泪水横流，许惟安叹息了一声

“夫人呐”

“老爷您与妾身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始至终妾身心都唯有你一人，连贞儿，敏儿他们兄妹二人都比不上你在妾身心中地位，可老爷您，呜呜呜”许惟安听她这一番真情流露，心中既是愧疚又是柔软

“夫人，我曾给你说过多次，我是吴越国的后人，虽俯首称臣可陛下始终不放心我们，将我吴越国子民全部迁入京中，为的是避免日后生事端，虽享受荣华富贵，可有谁是认真瞧得起我的，常言道，明哲保身，明哲保身，可我们在明哲也难以保身，唯有攀附上权贵，日后没落也不至于流离失所”沉默片刻继续道

“先前的几名妾侍确实是我想要红袖添香纳的，可今日这名是景王送的，我岂能拒之？在朝上我手无实权，挂名尚书，但咱们府上有钱银，景王是几名王爷之中最有可能当上太子的，他送我妾侍，无非是想拉拢我们尚书府，日后他成为太子或是有什么起事，也好咱们提供钱银，咱们将来也可依仗他，让咱们子孙后代荣华富贵，无忧一生，保全我吴越国一脉啊。”

贺氏闻言，面色颇有几分难看，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酸苦嫉妒，伸手推开他，颤抖着声

“老爷，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受不住你日日歇在那些贱蹄子的院子里，你可知妾身这些年心中的苦楚，往日我也就忍了，今日那些个贵妇人们拿妾身当笑话看呀！”许惟安静静地看着她，看不出喜怒哀乐，贺氏虽有些怕他这幅模样，但她今日就是要将自己所受的委屈全部都吐出来

“老爷，妾身从未想到有一日妾身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那些夫人明里暗里都嘲讽妾身，可妾身是您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呀，妾身家世虽算不上荣贵，可妾身自小也是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今妾身被那些小贱蹄子抢了夫君也就罢了，还沦为笑柄，妾身难受呀”许惟安沉着脸低声呵斥

“够了”贺氏一愣，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老爷竟然凶自己，一向对自己温润和善的老爷为了那些贱蹄子凶自己，本就苍白的脸更添了一分苍白，随即拿着手绢掩面痛哭起来，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们跪在地上，连带着喘气都不敢大声，正院里出了贺氏那嘤嘤嘤的哭泣声外别无其他的声音。

贺氏越哭越心慌难受，她深知自己方才是冲动了，不该口无遮拦的说出那番话，可眼下已经说都说了，又收不回来，搞得自己进退两难，里外不是人，老爷这些年来虽冷淡了自己，但对自己还是尊重，两人相敬如宾，一向和美，如今自己这么一闹，怕是会让老爷彻底厌倦了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哭得厉害。

许惟安看着掩面哭泣的妻子沉默良久，终究是叹息一声，伸手将贺氏拉回怀中，安抚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了，别哭了”贺氏心中一暖，靠在他的怀里，顺着杆子往下爬，哽咽着道

“老，老爷，对，对不起。是，是妾身失态了，妾身太爱你了呀，您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一切，妾身只要一想到要和诸多女子分享你，争夺你，妾身就，呜呜呜。。。。”说着又小声哭泣了起来，许惟安对她这幅样子是真的心疼，他知道，自己与妻子自幼一起长大，她有多骄傲，有多爱自己，眸子放暖，哑声道

“我知道，别哭了”贺氏紧紧的抱着他的背

“妾身不求别的，只求老爷你多看妾身几眼，眼里心中都有妾身，与妾身长相厮守，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磐石无转移，蒲苇纫如丝”许惟安紧紧地搂着她，良久，叹息一声，神情却是晦涩难明，贺氏趴在他的怀里，许是哭得久了，眼睛红肿得很，保养得宜的手抓着他胸口处的衣襟，小声又带着不安询问着

“老，老爷，你今晚歇哪儿？”许惟安垂眸看着她，原先高傲富贵的贵妇人模样早已消失，现在只是一副挽留自己丈夫的可怜妇人

“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

“呜”贺氏又哽咽了一声

“好了，夫人，你今日也累着了吧，眼下时辰不早了，该用午膳了”

“嗯，妾身这就吩咐她们去传”

“行啦，你在这儿歇着我去吩咐”许惟安松开贺氏，起身走出房间，招手换来自己的书童

“你去告诉李姨娘，今儿夜里我歇夫人院儿，明儿再去看她，让她早点安置，无须等我”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