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 何事秋风悲画扇(2 / 2)曲覆鸣首页

“嗯。”她盯着他的后脑勺,视线又落在他用来束发的玉冠上。

以前项籍还只是个落魄小子的时候,是没有这样的物什来束发的,都是她用旧衣服裁剪的布条帮他束发。

“叔父没了...”他哽着声,“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像是要将所有的不快释放出来一样,他竟像个小孩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这半年来,他随着项梁一起经历过不少战争。鲜血的浸染,风霜的磨砺不仅让他的面容硬朗起来,以往的那些吊儿郎当也尽数收敛。可现在......

阿虞蹙了眉,转身离去。

四月的雨总是猝不及防地落下,阿虞本想拿了东西就赶紧去找那个哭得跟什么似的大男孩,可突然地窗边的雨倾盆而下,把她给吓了一跳,她急忙拿起立在小几边的油纸伞,打开冲进了雨幕。

她还没来得及走到竹林边,就猛然地被一股气息大力地箍住。

“我以为你走了......”他的声音低而沉,却顿时让阿虞的心像被狠狠攥住了的一样,发疼得厉害。

她又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安慰他:“不会的,我不会走的。”

项籍早已弱冠,这半年来身体跟柳树抽条似地长,她一手努力地为他撑伞,一只手又拎着一壶酒,实在是难受得紧。将下巴埋在她肩膀上的人终于察觉了不对劲,双手将她手里的东西都揽过来了。

阿虞揉了揉手腕,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只是眼里多了许多红血丝,并无其他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寻了个园子,项籍没找石凳落座,径直靠着柱子滑坐下来,伸直了一条腿。他拎起酒壶,灌了一口,道:“叔父若还在,估摸着又要训我了。”阿虞看了他一眼,和他一起坐下。以前项籍向来放荡不拘小节,本来项梁盼他文武双全,却不希望他只做一介武夫。为将太难,战场上刀剑无眼,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可惜不遂他愿,项籍是个难得的将才。倘若他只是想当将军也便罢了,可偏偏项籍是个有野心的。半年来,项籍被磨炼得愈发沉稳,项梁也渐渐地放宽了心。

饮尽最后一口酒,那铜制的酒壶被他随手一丢,酒壶便顺着台阶骨碌碌地滚下去,隐没在茂密的草丛里,突然惊得一只野猫嘶叫了一声,一下子就蹿了出去,跑得没影了。

阿虞愣愣地看着野猫逃走的身影,抬头看着项籍。

他早已站起来了,紧抿的薄唇看不出神色。倏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至她面前,他轻轻道:“走罢。”

阿虞拽着他的手起身,感受到了他指腹上的薄茧。

再抬头时,才发现雨不知何时停了。

天也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