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甘罗进殿!”
执事太监的声音婉转高亢,却是没有半点阳刚之气。
甘罗迈开步子,不知为何,今日的午阳格外晒人,一股股热浪冲击着他的身体,他的内心,令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却又感到热血沸腾。
从地面到大殿,总共十五阶,丹朱色地,云纹螭陛,这十五阶走得很漫长,每一步,甘罗都走得异常沉重。
进殿之后,甘罗见到了很多道目光射向自己,那种上下打量的眼神如果幻化成刀剑,恐怕是要将自己的皮骨削尽,连五脏六腑都要看个彻彻底底吧。
大殿里又沸腾起来了。
“大王,不可呀!万万不可呀!”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活像一堆堆炮仗在甘罗的耳边炸裂,单调、吵闹、还有……烦人。
不待嬴政与吕不韦发话,甘罗已是挺直腰背、目光如炬地看着众臣,字字顿出。
“敢问各位,有何不可?”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抢上前来,指着甘罗的鼻子奚落道:“黄口小儿籍籍无名,腹中无点墨、手不能缚鸡,也能当我大秦的使者么!”
“籍籍无名?”甘罗冷冰冰地反问一句,“我甘罗虽算不得奇才,倒也不敢妄自菲薄。昔祖父在时贵为左相,名动天下,甘罗不愿有辱祖上门楣,自幼修习兵法政略,百家典籍,此事早闻与诸侯,何故在大人的口中,我甘罗竟成了一个如此不齿之人?”
又是一个华发臣子近到甘罗身边,鄙了一眼后不屑地说到:“还好意思提你那祖父,我呸!”
甘罗目色一凝,回斥道:“这位大人,注意你的言辞!”
那人非但不加收敛,反倒一副倚老卖老的鄙夷模样,继续骂道:“甘茂色厉内荏,重利轻义,更是一不忠之人,如今远遁齐国,不过一介叛臣而已,方才我察你面相,薄唇无情、脑生反骨,一双眼睛目露奸邪之光,想来你与甘茂别无二致,定也是个背信弃义的不忠之人!有何资格当我大秦的使者?!”
甘罗听到这话,只觉耳朵生疼,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沉郁的怒气。
看来,帮嬴政说话和吕不韦对着干的老臣们也不一定是好人,身处权利中心的人呐,哪有那么简单的忠奸,这些阁旧元老恐怕是嫉妒吕不韦的权利与地位吧,又或者,他们害怕吕不韦夺走了他们的利益,才会如此的针锋相对。一个低贱的商贾只因奇货可居便扶摇直上,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眼里,恐怕已经暗暗咒骂了无数遍吧。
甘罗笑了,他回以犀利的目光,昂扬陈词道:“我祖父由樗里子、张仪二人引荐于昭襄先王,助大秦定汉中、平蜀地、夺宜阳,劳苦功高方居于左相之位,若不是向寿、公孙奭这等小人诽谤诋毁,我祖父能离家国远去?!两位大人言辞这般低劣,又有何作为敢斥责我祖父,当真与向寿、公孙奭谗我祖父无二也!”
“你……!”
二人哑语,皆是老脸通红地退回原处。
与此同时,一波接一波地叫好声响了起来。
“好哇,不愧为名相之后,言辞据理,不卑不亢,确是使者的不二之选也!”
“相国大人眼光真好,竟为我大秦择得这等少年英才,厉害、厉害!”
……
一片赞叹声里,甘罗接过了执事太监呈过来的旌节,盘龙涂金,红绸筋裹,他紧紧地握着,心潮起伏,他知道,从此之后,他将踏上一条危险却又无法回头的荆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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