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退开之后,郭开又对甘罗说到:“你莫要得意,待我去魏国把廉颇上将军请回来,我看你还有几分自信!”
廉...颇!
甘罗听到这个名字,胸前似有一块巨石强压下来。秦虽强,但此时朝局动荡,匈患未平,真要和赵国开战,那将面对廉颇、李牧、魏无忌三个强手,如果再加上他国与赵结盟,则胜负未可期也!
看来,赵偃与群臣的殿议终究没肯答应献城之事,相反,赵国上下此刻正竭尽所能的做足战事的准备。
心惊之余,甘罗却总觉得有点不对,细细想来,去魏国请廉颇回来领兵这事何必告诉一个阶下囚呢,郭开虽无大才,但他身居高位,也不至于拿此事在自己面前显威风吧。
须臾,甘罗想明白了原因,紧张的情绪陡然间消散全无,他嘴角一勾,微微笑道:“廉颇将军的威名列国谁人不知,可惜啊,英雄迟暮,不复当年呐...”
郭开闻言,神情猛然一滞,愣了片刻方才颤巍巍地启齿道:“胡说!廉将军年纪虽高,勇武绝不减当年,待他归赵领兵,我赵国定能士气如虹,何惧你秦国狼子野心!”
甘罗不紧不慢地说着,却字字击中他人心中要害:“郭大人尚未见到廉颇,便能未卜先知吗?想来那廉颇时年已近七十,恐怕连战马都骑不上去,又或者,他甚至已经耳聋眼花,是个将死之人了吧。你们赵国君臣寄希望于他,不觉得可笑吗?”
“你……你...”郭开的唇齿颤栗,指着甘罗想骂又骂不出来,结结巴巴一阵方才反驳一句道:“廉将军如何,待我去一趟魏国便见分晓,岂是你这小贼能妄言揣度之!”
甘罗见他心慌意乱,更是把他的心头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诶,郭大人呐,你说你要迎廉将军回赵,那立即启程便是,何苦来这牢狱之中对我一番恫吓呢?莫非...你觉得廉将军回来也打不赢我秦国?”
郭开听了这话,自知心中所想已被眼前之人发觉,不禁冷汗直流,四肢冰凉,却仍鼓足全身气力怒吼到:“打不打的赢战场上才能见分晓,你这小贼未历行伍,可知当年王纥不可一世,欲直取我赵都邯郸,最后还是落个狼狈不堪逃回秦国的下场么!”
甘罗不想去和他争辨陈年旧事,那毫无意义。重要的是,甘罗心里清楚郭开来这里见他的目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虚伪,郭开知道甘罗想活命,也知道他能从甘罗这里得到许多钱财,所以啊,郭开本着吓一吓甘罗的初衷,让甘罗行些好处,然后便不把廉颇从魏国带回来,那样的话,赵王没了廉颇,便不得不割城相送和秦国结盟,仗也不用打了,郭开也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岂不美哉?
这样的交易很简单嘛,说直接点不好吗?甘罗暗暗揶揄道。
甘罗噤声了一会儿,只静静地看着郭开,待他怒气稍微平复一些,方才说到:“郭大人何必动这么大肝火?我先前于殿前所言,着实无有半分虚假,试想那河间苦寒之地,让了五城又如何呢?以此换来两国较好免去一场大战岂不妙哉?”
“而且啊……”甘罗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狡黠,实令郭开顿生被人看穿一切之感,“据我所知,廉颇性情乖戾,与朝中诸多大臣不和,其中尤以郭大人你最甚,若他归赵领兵与秦交战,败,则是整个赵国的灾难,若是侥幸胜了,那你也争不过他,如今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呀!”
郭开闻言,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无法辩驳,就这么怔怔地立在原地,汗如雨下。
甘罗本想朗声大笑,却怕惊动了牢门外的其他几人,两人对视一阵,甘罗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走向郭开,在他耳旁轻声说到:“郭大人是明理之人,廉将军老了,让他在魏国好好地颐养天年吧,何必辛苦他一把年纪还要披挂上阵呢?若是河间五城献出、秦赵结盟,那我必将禀明吕相国,以千金慰你相助之义,如何?”
如何...如何...
这两字在郭开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甘罗咫尺之间的诡异笑意更是犀利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