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声音虽细弱蚊蝇,透着疲惫,也透着疼,可听到的,就如听到了美妙的天籁。
女人会赶紧顺着声音疾走,男人或靠着墙,或躺在地上,手里仍拿着斧,拿着刀,但他们站不起来了,他们太累了,他们失去了腿,或失去了胳膊,更或者是血正从胸口那往外冒。
此时的女人会忘记羞涩,抱着男人就哭,听到男人哼哼唧唧的声音,才知道自己弄疼了自己的男人,也才会想起来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包那腿,包那胳膊,包那胸口。可血好多呀!怎么也止不住,她们就会再哭,再拼了命地去包,男人此时则会忘了痛,只盯着自己的媳妇看,媳妇哭的样子真好看呀!
包好了,她们会扶着自己的男人离开,力气稍微大点的,会使劲要把男人背在身上,男人不愿意,她们也不会放下。就那样她们一步一步地带着男人走下城墙,走回了家。把男人放上了床,自己也不会歇息,就会赶紧的烧火做饭,此时她们的心里无比的踏实,自己的男人还在,自己的孩子还在,这个家还在。
那天下山的太阳呀,像血一样红。
人渐渐都离开了,无论死去的,还是活着的。城墙上又恢复了安静,只有芊成仍坐在那面破旧的战鼓上,眼睛盯着夕阳渐渐地落到城墙下面。他的胳膊吊着,血早已浸湿了包着伤口的那块布。他的胳膊是被敌人的枪穿透的,可他的芸娘不在这,伤口是张副官给他包扎的。
芸娘,你的心痛了吗?幸亏你不在这,不然,你看到这伤口,会有多难过啊!
地上的血慢慢的凝固了,可芊成的心仍旧很痛,比伤口还痛,自己终究还是没有保护好漠北的百姓!
周知府得了消息匆匆赶来,他爬上城楼,只看到芊成一个人坐在那里。他走过去,直到蹲在了芊成跟前,芊成才从自责和内疚中醒过来,他的眼泪突然地就流了下来。他望着知府,突然扑通跪了下来,“大人,我没有保护好漠北的百姓。”
知府赶紧把他扶起来,“傻孩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城里没有任何的损失,女人和孩子都也好好的。就是那些战死的,受伤的百姓也不会怪你,他们知道自己是因为漠北死的、伤的,他们不会怪你,家属也不会怪你。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漠北人第一次和沙俄土匪拼死一战,虽然,我们死伤了不少人,可沙俄那边死的更多。我看他们再也不敢像原来一样嚣张了。”
“大人,我想把这次情况上报给朝廷,纸终究包不住火,而且又死伤了这么多人。如果上面真的追究下来,我一个人承担,与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想写你就写吧,瞒着不报,被上面知道了,没罪也成有罪了,把咱俩的名都写上,有事,老夫我和你一起承担。”
“大人!”芊成看着知府大人,心里突然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