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们很好”
“乔纳斯那里很暖和,一定很好”比尔虚弱的笑了笑。
“你不要再说话了,让我看看你伤口,他们用了什么方式给你治疗?我会不一样的手术方式,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苏江伸手掀开被子却因刺目的鲜红停滞下动作,她小心翼翼的剥开他的衣服,纱布,当伤口真正暴露在苏江眼前时她真正的意识到什么是回天乏术。
比尔想抬手拍拍苏江,但是他太疲累,他只好用微笑来面对她。
“江,其实你除了瘦了点,还是挺好看的,至少你让我想起妈妈,告诉妈妈,我爱她,我为德意志燃尽了一生,我…尽力了”
被握在赫尔曼手里的手无声的垂了下去,赫尔曼摇晃了两下,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回音,连一个虚假的微笑都没有了。
苏江不相信比尔这么快就死亡了,她深吸一口气试图镇定,她的动作虽依然透着慌乱,但不影响她的检查和判断。
比尔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他死了,和亚尼,安德烈一样,死了。
明明广播频频传来他们的捷报,为什么比尔会这样?为什么比尔不是那个存活下来的大部分人?在这个年代出生的人平均年龄似乎只有二十多岁。苏江见识过太多的死亡,太多的离别,太多人连遗言都未曾能说出口。
赫尔曼猛然仰起头,像是想要做些什么,但他刚刚经历大悲,抬头的动作太过猛烈,太过骤引起了他的剧烈咳嗽,根本制止不住。苏江看他一副快要咳出心肝肺的样子,拿了一旁的听诊器想要上前给他检测。
但他忽然笑了,是那种露出后槽牙的大笑,笑声粗厉又可怕,像乌鸦的叫声一样怪异,又像恶犬的叫声一样嘶吠,短短一年内,他死了父亲,死了挚友,也许还有她不知道的人。
苏江担心赫尔曼是不是疯了,连她都知道在这个时代死亡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一个盖世太保会不知道?而且要知道倒在他枪口下的人无数,她的朋友亚尼医生便是死在他的枪下,他在枪杀亚尼的时候,可没有想过给亚尼的朋友会造成过什么心理阴影,所以赫尔曼的朋友死了,她应该说天道轮回,活该报应,可是比尔死了,她却一点也不高兴。
赫尔曼又笑又咳,如果没人做些什么制止的话,他看上去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赫尔曼?赫尔曼?”苏江连问了两声没有回应。
赫尔曼忽然收声,恢复平静,他忽然停止笑声让苏江感到更加不安,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苗头,她试探性的问道:“你~还好吧?”
“请你离开这里”赫尔曼没有回复苏江的话,自顾打湿毛巾将比尔的脸擦拭干净。
他情绪反复无常到近乎诡异苏江怕离开后他会一时想不开,她知道**再强,在坚硬,在冷血,也有想不开闹自杀的,所以没有挪动脚步:“你~没事吧?”
“我需要一些私人空间来整理比尔,所以请你出去”
苏江见他好像真的平复下了心情:“那我做点什么呢?他也是我的朋友”
“不用,出去就行”赫尔曼坚持给她下逐客令。
苏江很想在这个时候敲爆他的头,看看他们**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但她知道如果自己胆敢实施第一步,那她就该很快陪比尔一起共赴黄泉,她知趣的退出病房。
过了好一会,她看到有人往病房里送进一套干净的军装,她在心理盘算着赫尔曼应该已经清洗好比尔后,起身趴在门上透过玻璃像里面张望,但比尔病床的帘子被拉的严丝合缝,她什么也看不见。
苏江看不清里面的细节,但是透过光影投射,她隔着帘子隐约看到赫尔曼的影子,他似乎正在整理比尔的军装,正在为他系上风纪扣盖上军帽,最后她看见赫尔曼的影子郑重的向比尔行了军礼,不是**礼。
赫尔曼没有在比尔不能选择辩驳的时候,强行再惹比尔不悦。
比尔被送回了德国,苏江不知道比尔的母亲见到他的儿子会是什么心情,在这个年代活下来实在是太难了,不管是波兰人,挪威人,法国人,苏联人还是德国人,都太难了。
战争的胜利,都是尸骨的累积,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争的失败,还是尸骨的累积,亡国血泪尸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