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黑色的树林。林中树木丛生，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些树都已经被烧焦了，树干都已经变作了焦炭，虬枝盘曲，看上去狰狞而可怖。可是明明已经是焦炭的树干上偏偏又长出了黑色的枝叶，那枝叶短小蜷曲，很像是蛰伏的毒虫，总会让人担心它们会突然活过来，狠狠咬下一口。

与这黑色树林相对应的，却是林中弥漫的五彩变幻的瘴气。瘴气浓重地笼罩着黑色树林，也遮住了视野，只要离开十步之上，便看不清了。见得多了，总让人怀疑这边是不是没有白天黑夜，这里看不见太阳，看不见月亮，更看不见繁星，入目只有这片瘴气，只能随着瘴气的颜色变幻勉强感受时间的流逝。

闻意无力地侧着身子靠坐在一棵黑色的树根下。她平日里最害怕虫子，可如今却也顾不得看看这棵树干上扭曲着的那些虬枝是不是虫壳，树冠上那些弯曲着的又到底是虫身还是枝叶。

她无力地用手捂住下腹部，一动也不能动，只要动弹一下，丹田处残留的木行之力便会狠狠撞击柔软的腹部，就好像有一柄刀子在那里拧了又拧。这疼痛又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她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的。如今她能做的，便只有拼了命地吸收天地元气，好尽快把这股力量排出。

这残留的木行之力十分顽固，闻意每排出一丝都会遭受极大的痛楚，她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这是九长老眉清给她的惩罚，她知道。

她无神地看向天空。此时的瘴气是粉红色的，她抬眼能看见的天空便也是粉红色的。她的脑子费力地转了转，想起来，这已经是她看见的第三次粉红色的天空了。

时间过去了多久呢？她也不清楚了，身上的痛楚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地无比漫长，可从没有暗下去过的天空，又似乎是在告诉她，这噩梦般的一天还没有过去。

她还记得当时大长老啸清和二长老沐清同意了九长老眉清的要求之后，九长老眉清反手就将一道木行之力打入了自己的丹田，好像生怕大长老和二长老后悔。那道木行之力瞬间钻入了她的丹田，充斥了丹田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它却没有立刻摧毁她的丹田，反而像是故意折磨她一般，一点一点地吞噬着，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丹田一点一点被毁掉，却又无能为力。

她也试图反抗过，可是拼尽了全力，也无法撼动那道木行之力分毫。九长老眉清看着她不自量力的反抗，只是欣赏着她的无力，嘲讽着她的无能：“孽障，我要你永生永世活在这道木行之力的折磨之中，要你永生永世后悔对我的徒儿下手！”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哦，对了，她当时强忍着疼痛，一字一句道：“我从没有后悔过。楚夏她，该死！早知今日，我应该亲自动手。如今叫她死的不明不白，倒要由我来背这口黑锅！”

九长老眉清勃然大怒，手里举着的藤鞭又要狠狠落下。可是没有，四长老则清和十二长老庄清双双拦住了她。

闻意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四长老则清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一边要保护她，一边却任由九长老折磨她？她想不清楚。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自己疼得浑身被冷汗浸透，疼得面目都变得扭曲，跟其他冷眼旁观的长老们和幸灾乐祸的弟子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