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回到王府,严弘知心底计较着:品行输给表弟就算了,就连才学都能败北,要是传回江州府去,要他怎么做人?
“严公子,今日收到江州府书札一封,该是严老爷子托人送来的。”正忙活采摘丝瓜的吴述见严弘知经过,忙摸出信件递上。
草草道谢接下,没等回到院子,严弘知便迫不及待地将书札拆开。
看字迹,纵横遒劲,可非家中那个吊儿郎当的父亲能写出来的。
熟悉的字迹勾起浓浓的思乡之情,严弘知竟然又一次……哭了。
自来了保州府,多年未曾流泪的他,近几日频频失态,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地往外流。注意到吴述瞥来的眼神,严弘知双手捧信,扭扭捏捏地跑开。
文人的通病,太过拿腔作势,行为刻板的结果便是,跑起来没个爷们儿气概,造作的像个小媳妇儿。
尤其是那迎风而落的眼泪,在阳光下忽闪着。激得吴述打了个哆嗦,脚下一滑,在“哎呦”惨叫声中,不幸从梯子上滑下来。
“严、严公子,快回来帮帮老仆……”
之前被大肥猪顶了腰,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吴述忧愁的很:丝瓜再不摘,可就老了啊。
荒僻院落。
将眼泪擦干,严弘知认真读信,试图从熟悉的笔记当中获得些许安慰。尤其是老人家总喜欢絮絮叨叨,无非是添衣吃饭的问题,往常只会觉得抵触。如今却是不同,在接连受创之后,倒是分外渴望这份温暖。
然而,关心之言不过寥寥数语。另起一列,严老爷子便开始督促孙子的学业问题。
言辞之激烈,在家中时都未曾有过,将严弘知批评的体无完肤。
看到最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在保州府所作所为,悉数传入严老爷子耳中。从他赔了芳甸桥的修复费用开始,到每日不知所踪,荒废学业,所言所行都在自家祖父掌握之中。
好在严老爷子有所克制。哪怕是字里行间没有那样直白,严弘知却还是隐隐约约,感受到了祖父对他不成气候的严厉痛斥与失望之情。
心情好像……更糟糕了。
至于告密者,严老爷子也没隐瞒,竟然是自己那位看起来没甚心眼儿的表弟!
“如若名落孙山,知儿你愧为严家子!”
最后一句,好比铁锤,予以他致命一击。
严弘知身体软倒,眼角泪水早已干涸,听外面虫鸣唧唧,闻着不时传来的烤肉香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愤然起身,攥着书札就奔着宫槐院去了!
他想问问表弟,你何苦为难自家表兄来着,竟然暗箭中人。
表兄我也曾真心相待,试图将你拉回正途,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向祖父告密!
哪怕同住王府,因借山势造景的缘故,一路曲曲折折。
好不容易接近宫槐院,严弘知已是气喘吁吁。
院内,用竹笕引来山泉水,源源不绝,清澈水流落入池塘。
池塘前,摆开桌案,整齐排布数十道珍馐美味。
青豆与师父青禾各据桌案一角,吃的欢脱,吃的毫无形象。青禾近来长胖不少,为免衣带阻挠他的好胃口,便大大咧咧解开,露出滚圆一个肚子——真敞开肚皮吃。
“要搁以前,就你这满嘴油光,本王看着不痛快,少不得要踹你屁股。”天气热,风宇没那么好的胃口,捏碎了花生皮,变着花式往嘴里扔了有好几个。
占上一条鸡腿,青禾咧嘴笑开,不忘吹捧:“王爷大人大量,不跟小老头儿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