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她再也不是天门弟子。
当然也无法再叫余萝一声师姐,叫唐凌一声师兄了。
在此之前,她还能看到唐知活过来,再有机会叫他一声七师兄吗?
几人分别之后唐歌先回了房中沐浴更衣了一番,而后踏着余晖,带着浮生,往云梦绝顶上走去。
她站在云梦绝顶之时,夜幕已经降临。
夜间的风是带着凉意的。唐歌沐浴之后也未用灵力弄干头发,而是任它披散在脑后。
她站在制高点,风这样一阵一阵不停地吹着,不多时,乌发就变得半干了。
漆黑的夜幕之下群山如一头头隐忍的兽。
碧江穿梭在山底,将一座座毫无联系的山串连起来。云雾依然在山顶缭绕着,只是在暗黑之中要仔细些才看得到。
三面环崖深不见底,背后的坡上绿草如茵。
一轮残月在空中挂着。
虽站高一点,就离得近一点,但无论怎样伸手也是触不到的。
唐歌写了封信,将碧玉纸鹤放了出去。
孟七,我在云梦绝顶等你。
魔狐不知何时出现了,静静地立在唐歌身后。
“你虽有修为,到底也是肉体凡胎。这样吹对身体不太好。”
唐歌很意外:“你在关心我吗?”
魔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透过黑纱向一旁极目远眺:“你在等什么吗?”
唐歌伸开手臂,似要环抱群山。
蓝色的衣裙被风吹的不停的翻飞,乌发也朝前方飘动着,少女洁白如玉的脸上有些专注,仿佛在认真地品味这个世界。
魔狐第一次仔细地看唐歌,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的侧脸,细望着她的神情。
唐歌与阿楚不一样,与她也不一样。
强大如阿楚,从未为了这种事而烦忧,一把青弋剑遨游天地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她与唐歌有某点相似的经历,相似的心境,但她们也是不同的。
如今唐歌这样的姿态,却又与阿楚、与她有了一丝重合。
这样空灵淡然的眼神,将一切都环抱在怀里,又将一切都踩在脚下。
一面抵抗着命运,一面接受着命运。
“如果当初没有……她会不会就只是个受尽宠爱的仙门弟子,没有磨难,没有痛苦,可以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魔狐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又将自己否定。
“不,她与那魔族孟七有一段缘,若不是我们三番四次干涉……恐怕最后会不得善终。也许早就应该死了。”
“如今倒有一丝活着的机会。但究竟是会死,还是会活……也不关我的事了。”
为她搅乱命理,为她计划所用。
这交易极公平。
“是。我在等一个人。”
唐歌放下手臂,垂在身侧。
“你有过吗?有过这样一个人吗?你活的时间应该很长吧。”
她的目光变得万般温柔,用手指将秀发往耳后别了别。
风很大,立刻又将刚刚别在耳后的秀发吹散,空气中隐隐约约飘着一丝秀发的清香。
她有过吗?有过什么人?
魔狐不语,沉默地等着她的下文。
唐歌对着天地间温柔一笑。
“我在等我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