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小的手抓着这戟身，有些抓不过来，但他不松手，紧紧的握着。一股凉意传遍他身体的每个部分，从手掌，到胳膊，再到五脏六腑。他身体的机能好像被这戟激发出来，大脑中排山倒海，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却又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感觉有很多，但林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相反，他竟然还有一些舒适的感觉。

他双腿下蹲，扎起马步，像父亲每次教他的那样。他开始用双手握着戟身，一股似寒非寒的触感传到他的手掌，他微微用力，戟身居然缓缓被他拿了起来。六年来都没人能拿得动的长戟，此刻，居然被这么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提了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林舒志站在远处，双手背在身后，点点头，眼神中满是赞许。

林赏举起那长戟，戟比他两个还要高，小小的、矮矮的林赏站在冰冷的月光下，周身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恍惚间，林舒志觉得他不再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

林舒志走过来，拍拍林赏的肩膀，淡淡的道：“其实这六年来我逼着你修炼，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我没办法。劫难将至，你必须要变强，我已经四十岁了，我已经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有所精进，我停留在子虚境界已经八年了，迟迟不能突破，我愧对列祖列宗。但是孩子，你不一样，虽然这六年来，我在你身上没有看到太大的修炼天赋，但是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太奇怪了，简直就是神奇。我觉得有朝一日，你一定会突破自己。即使像我一样，也不要去在乎那许多。我在时月身上看到了修炼的天赋，她是万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天才，虽然她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你要记住，你要永远去保护她，知道了吗？”林舒志有些淡淡的忧伤。

林赏重重的点点头，道：“我会照顾好时月的，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林赏说的斩钉截铁，颇有种小大人的感觉。

林舒志见林赏说的认真，继续说道：“孩子，你的妈妈是因为生你而走的，你六岁了，有些事该懂了。爸爸毕竟心思没那么细腻，有些事顾不得你，但是你永远都不要忘记妈妈的死，我要你加倍努力，就算最后不成功，也不能给妈妈丢脸，知道了吗？”

林赏再一次重重的点头，小小的林赏小小的脑子缓慢而隆重的点下去，颇有些滑稽，但现在却是如此的肃穆。

自己的孩子，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成熟稳重，但是，一种心痛的感觉隐隐袭击着林舒志。他才六岁啊，他还是个孩子，却不得不去承受这些本不该承受的东西。责任，压力，使命……

“什么也好，什么也好……让我自己承受吧！神啊！”林舒志眼睛一酸，一颗眼泪滴落下来，沿着脸庞滑下去，滑落到他衣服的袖子上，在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泪痕。

林赏看见父亲眼中的泪痕，急忙用他的小手，想去擦父亲的眼泪，但是他太矮了，够不到父亲的脸，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够得到父亲的胸膛。

林舒志缓缓弯下腰，低下头。林赏小小的，有一点点凉的小手轻轻的擦着林舒志的脸庞。

一边擦一边说：“爸爸，你怎么哭了？”

林舒志嘴角微微上扬：“刮风了，风把沙子吹进了爸爸的眼睛里啊。”

毕竟还是小孩子啊，真的很好骗。

“爸爸，我想带上这把戟，还有那把剑，我想给时月用。”半晌，林赏才说到。

“好，这本来就是属于你们的。”

“好耶，这样我就能保护时月了。”小小的林赏开心极了。

林舒志伸手摸一摸林赏的头，笑眯眯道：“我的孩子长大咯！”

林赏小脸一红，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屋外月光温柔，暖风习习，长戟闪闪放着光芒，今晚，是六年来父子俩最多的一次对话。似乎只过了一瞬间，恍惚间又过了上千年。

这就是成长，一瞬间，一辈子。成长的代价就是抛却那些纯真无邪，冲着成熟，也有些许无奈。小小的林赏身上压了重重的单子，他从趴在床上到站起来只用了一瞬间。

但这一瞬间，仿佛永恒，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