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也不清楚,从何时开始,她发现了她身后那多一条的影子,她走路的时候是喜欢东张西望的,她的眼睛在看风景,她的余光却包揽了整个目光所能及的范围。
她还是保持着以前的生活习性,每天大同小异,稍有变化的是她听着的陆小千的播音,时间不变人不换,唯唯每每在结尾都多推荐了一本书,连索书号他都提前查好了,书呢也还就在她身后这些书架上。她偶尔去翻了两次,惊喜地发现很对自己口味的呢!
那时她只感叹,他读的书应该蛮多的,如果可以,他们可能会成为不谋而合的好书友的,她其实蛮想要个书友的,可是她走错了一步棋,整局棋也就只能越走越烂了。她都有点儿后悔了,自己当时真不该庸人自扰的,把他逼到了绝境。
她的歌单不断更新着,然言午的那几首歌一直都没换过,自遇见陆小千之后,还又多加了几首。以前她听那些歌会感觉难过,难过得想听,现在她发现自己貌似也没有太难过了的,好像一下子忆尘那个槛又让她越过了一大截。
她的故事越写越多,对那些过往也愈发释怀,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没有那么怕面对程忆尘了,她把他们的故事写出来,从他们各自的性格出发去进行剖析,转换到不同的角度,那些难以承受的生命之轻也都慢慢解开了,她从中得到了救赎,原来文字还有此等力量的啊!
她悟出这些时特别想要找个人分享一下,然她没有朋友,就是她有人可说,对方也不一定懂的。这世上遇见一个能懂你、愿意懂你的人太难太难了,这便是孤独的祸源处吧。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那些他推荐的书的缘故,每每此时,乔乔都会想到他,她觉得陆小千应该是可以懂的。
可是为时已晚,她已经把他错过了,她现在在他心里应该是个挺不正常的人的了吧。
她常常去偷偷翻他送给她的那本书,那书上还有少许他的笔记。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用来治愈自己的孤独了的。
她挺后悔把那些信还回去的,当时尚是局中人,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都没细看,现在倒是特别想要好好读一读了,然手里却什么都没了,她后悔自己当时没有誊抄一份的。他送她的那本书该是她翻过最多遍的书的吧,就是一遍又一遍地翻着,不细读,就想拿在手里,有份量。
乔乔好几次下定决心把那本书藏到拐角旮瘩处,可又好几次忍不住给翻了出来,就像是戒不掉的烟瘾,她找了一大堆理由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却都没用。
她自己都感觉自己太奇怪了,偶尔在学校里碰见了他,居然会有一种有一肚子话想要跟他说的强烈冲动,然一出口,根本就不用出口了,她看他已经不想跟她多说什么了的,礼节性地笑一笑就搪塞过去了,没有丝毫留恋地同她擦肩而过。
她心里是有点儿失落的,看到他那个淡漠的样子。他之前看她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她回味着那时的情意绵绵,不禁贪恋。她以前最不以为意的什么“唯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涌了出来。她不难过,她就是懊悔。
这份懊悔和孤独掺杂在一起,继续让她处于了困顿之中,她拒绝了他,现在却又在想他,她也觉得那太不可理喻了。她斩不断,又断不会回头,上难上,下难下,此时的困顿又岂会低于之前的矛盾。原来,她是这么不了解自己的。
她想要放松一下,去看场电影,她不常去看电影的,那天刚好看到有部文艺片电影票打折,她便就一个人去了。影院里的人不多,稀稀落落的,隐没于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好似只有她一个人。
电影落幕的时候,她起身不经意地望向后方,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居然看见他了,就在那不远不近的距离处,他正在低头收拾东西,应该一直都没看见自己的吧!他收拾完了,准备起身的瞬间,她立即下意识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她假装弯腰系鞋带。等到她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从另一侧走到了出口处。
她匆匆赶到了出口,她有点儿想要追上他,可是一见还在门口徘徊的他,她又不敢出去了。犹豫不决,她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地出了门,然一出去只能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她的心突然又无比失落。
心动和行动对她好难一统的啊!
从电影院往学校走的路上,她一直东张西望着,她在寻找他,当然她不会对别人说她是在寻找他,她对自己都是在说自己是在看风景。
路上的人三三两两成对成双,她同一对对陌生人擦肩而过,他们间的欢声笑语也从她耳畔飘过,她恍惚地看着四周,苍茫世间似乎就她一人孤零零的,如同这大城市里的夜幕,只有明月没有零星,明月独挂西头,夜幕阑珊一人休。
深夜里的孤独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像是周围蒙上了驱之不尽的雾霾。没有人来倾听,她只能写于纸笔。
如果能重来,我愿选李白,没事也能写写诗来澎湃,廖舒胸臆,可她不是啊,她只是大千世界一个庸碌无为的孤独者,没有天赋,没有才思。
她老爱做梦,梦见好多真实的事,心中所怕和心中所期,她老是在梦里涌现。那天夜里,她梦见了他:
她在回学校的路上看见了他,他就在她的正前方,不到五米的距离,她止步不敢上前,四周茫茫一片,没有丝毫遮蔽物,她只能定在那里了。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突然他转身了,他是看着她的,还是在用那一双浸透着绵绵爱意的眸子。他笑着朝她走来,说了句“好巧啊”,她也笑着应了句。
“一起走吧!”
“好!”
他们相谈甚欢了一路,谈那部电影,谈他们共同读过的书,谈他们对人生的见解。好多不谋而合的思想从他身上涌现出来,他把她的心声全都说出来了,她描绘不出的描绘得出的,他都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