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逃进府内花园的池塘边,距离危险很远了,星辰塔裹在夜色中,已经模糊不清,公子尨才放缓了脚步。他随手抓了把石头,在手心里使劲握了握,把所有的恐惧和愤怒全都转移到石头上,甩手扔进池塘里。
“啪啦,啪啦。”公子尨舒一口气,轻松的感觉还没贯彻全身,正准备再抓一把石头丢着玩,便听到下人们的惊恐声音。
“公子,有鱼!池塘里有金鱼!”
公子尨骂道:“胡说什么,府里的池塘怎么可能养金鱼?”但见家丁们个个目瞪口呆盯着池塘里的水看,便也低头看去,果然,就在脚下池塘边,隐隐约约有条金鱼。
那鱼一闪,消失在幽深的池水中。
公子尨纳闷儿:“池塘里真的有金鱼?是我一把石头给它打上来了?”于是把手里的石子尽数仍进湖水里,果然,在下人们见了鬼一般的惊恐注视下,又一尾花色金鱼游了上来。
金鱼本是贵族人家养来赏玩的生物,随手撒一把食逗逗开心的。风临城毕竟经历过“灭异”,金鱼一词,总让人觉得不是个好兆头,因而太史府早就禁止养鱼,导致公子尨多年没逗玩观赏游鱼,这下池塘里有了金鱼,还是两条,他玩心大起,指着游来游去的鱼:“你们瞧这水面,有了鱼就是好看,活泼不少,没鱼,就死气沉沉的。”
反观下人们个个面色苍白,如临大敌,其中一个颤抖道:“公子,自从、自从老爷禁止府上养鱼,就从来没在水里见过金鱼。这怎么突然出现了?实在太奇怪了。公子还是不要在这里停留为好。快走吧。”
公子尨才不听劝,他太想喂两条鱼玩儿了,摸摸口袋,从二哥那里顺来的几块糕点还在,赶紧掰碎了扔进池塘喂食,一边道:“别人家里的池塘,不都养些金鱼啊什么的,招财进宝嘛。就伯父不喜欢金鱼,说什么东海金鱼族,人家只是用金鱼做族徽,跟太史用金乌一样道理。不都是牲畜么,做个象征意义,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全天下的金鱼都是金鱼族啊,全天下的金色鸟都是我们太史族啊?”
“可是公子,听说那些人,就是金鱼变的,他们都是怪物,很可怕的。你瞧见刚才的挂旗没,突然就变了方向,难道不是妖法吗?”
公子尨仍不屑:“金鱼能变成人吗?啊?我们太史姓氏的,信奉金乌神,怎么,我能变成金乌吗?开玩笑。旌旗阵怎么了?那不就是个阵法么,就没有别人摆过?瞧你们吓得。伯父杀了金鱼族人,就开始害怕金鱼,全城都不能养。那家里弄个观赏池塘干什么,养螃蟹么。你们别小题大做了,给我弄点食去,我好好喂喂它。”
随着一把糕点渣洒进池塘,从深不见底底的地方居然接连不断涌上来成群结队的金鱼。一群群,一层层,此起彼伏,每一只都瞪圆了眼睛,大块眼白中间点了两点黑色,张着圆形的口,把一切吞入空虚的腹中似的,悄无声息、毫无生机地涌来,硬邦邦冷冰冰的鳞身一个叠着一个,争先恐后,呼啦啦全部都来抢食。
“哎?这么多!你们看到了没,好多好多!”公子尨拍手叫好。
打灯的下人不自由主往后退了数步,互相踩了脚,还有一个跌坐在地,喉咙叫不出声语音。
太史府从来没有人敢违背老爷命令,水中大量金鱼,从何处来?
“池塘里是活水,从城里水道引过来的,难道是外面的金鱼跑到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