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是一具无头女尸。

金线绣鱼红盖头下，根本没有女子的头颅。脖子上的断裂十分整齐，那是用如何锋利的剑砍出来的啊！

更叫人想都不敢想的，是她盖上金鱼红盖头后，没了脑袋的地方，为什么还有头颅轮廓！

崔鹏人连着马齐齐后退，人惊叫、马嘶鸣，枣红马扬蹄的刹那，少将上仰着身子看到鱼头果树上的每一个树枝都挂满了人头。

比盛夏时节结的一树桂圆还要繁多。

距离他最近、最低矮的枝丫上，家仆们的头赫然挂在那里，每一颗都从脖颈齐齐截断，那得要多么锋利的砍刀才能切出来的伤口啊！皮肉断裂，鲜血如注，谁想得到一颗头颅里面会装有如此多的血液，随脑浆喷涌而出，永远都流不完。

“人呢，人呢？！”崔鹏喉咙里面阻塞了石块，茫然向身后看着，一众随从眨眼都没了身影，他们的头瞬间被收割，挂在树上成了女鬼的收藏品。

“你……你到底是谁……”马儿吓得不知该前行还是后退，原地站着等死，崔鹏手的家传宝剑被红嫁衣女一挥衣袖卷落，他翻跌在地，腿脚早已泄力。

“别……别杀我……”

片刻之前振兴崔家的豪言壮语呢？只有在此时才明白高估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么可怕，人是多么的渺小脆弱，如同一碾就碎的蝼蚁。

崔少爷啊，可悲的是自大。

手里攥着的冰冷鱼头金子掉落，触碰地面的刹那，金子变成一滩血水。

“你拾了我的果子，得带我回风临城。”

“别过来，不要过来！你到底是——啊，啊——”

惨叫声融入阴风。红嫁衣女身后的枯死树枝丫新挂上了一颗涌流着热血的年轻头颅。

崔鹏是那么年轻，眉宇间挺拔着英气，他永远阖上了眼睛，挂在百头枯死树最低的树枝上。

鱼头果树下，女鬼虐杀了崔鹏一行人，只留下了他们的马匹。场景如此惊骇，鬼身上的戾气太过恐怖，就连马儿也软了腿脚，啪的一声跪在地上。

红嫁衣女很不屑：“我的奇骏赴死时，从未怕过。”树枝上挂满了的鱼头果，摇摇之间化作数千个族人的头颅，千人之中，留有一匹马的头。

“待瓜熟蒂落，我携你们入城。”红嫁衣女向那马头形状的果实喃喃道，“你还做我的好马儿。”

马头形状的果子阴森地朝向跪倒在地的马匹嘶鸣，分明在嘲笑。

“留你们没用。”崔鹏等人留下的马没有一个能用，在女鬼看来全是孬种，她抬手干脆利落劈碎马的头骨，几匹马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灯火遥遥兮路漫漫，颅为车毂兮还故乡——”

红嫁衣分明没有头颅，不知长在哪里的嘴幽幽吐出一句句哽咽的诅咒。

“鱼头血，心上刀，有来必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