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呢?
仿佛每一次走这条路都是悲伤和希望相交错。
雪一直下,飘飘洒洒落在她的身上脸上,她的头发变得散乱,浑身湿透了,但是感觉不到冷,早就麻木了。
路两边是苍天的树,一些来不及修剪的枝桠间或把一团团积雪掉下来,有时落在她的头上,有时落在她的肩上,她来不及避让、也不想避让,就一直这么往上走。
许久。
路两边的岩石多了起来,再走不久,果然来到一个视野开阔之地。
举目四顾是一处处的凸起,那皑皑白雪之下,掩盖着遍地都是的大大小小的石头。
旁边有一棵大大的树,枝桠上一些红布条透过积雪垂落下来,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是许愿树。
就是这里了。
树旁边矗立着那块大大的石头,上面也覆盖了白雪,只有石身上红红的三个大字在滑落的积雪中若隐若现。
她走上前去,用手将上面覆盖的积雪扫落,三个大字漏了出来。
“三生石。”
雪水的冲刷下,无数大大小小的字在青色的石头上更加清晰,都是一对对到此许愿人的名字,紧紧地交融、汇聚一起。
独独没有他们的。
她当时执拗地不肯将二人的名字写在这石头上,只因为听说过三生石的传说,美则美矣,结局却是凄惨。
他们将名字刻在一块石头上,她当时骗他说以后两个人来找,其实自己知道没有机会了……
现在他还活着,她要把它找回来。
她曾跟他说过要两个人一起来找,如今他不在意了,她就自己来把它找出来。
不能让他们的名字一直在这里风吹日晒。
可如今,冰冻数尺,却要怎样找到那块小小的石头呢?
她在三生石旁停顿了须臾,顺着那个记忆中的方向走去,然后蹲下去,开始用手刨雪。
刚开始的时候刨到的是雪,再往下刨就是这几天下雪积成的冰。
大雪的天,树上的枝桠都被冻得软了,并不可以拿来做工具。
她就用手一点点地抠,用小小的拳头用力地砸,慢慢的,白色的雪上开始染上红色的血。
就像某个冬天在大漠看到的那样。
血和雪融汇在一起……
很美很凄凉。
眼泪流下来,但是她并没有停止,一下下的刨,一开始用手、用棍子,再后来用刨到的石头砸冰,用手清理冰渣。
她的手冻得发红、发紫,很多次不能再动了,她将手指含在手里暖了暖,等到缓过神来就接着刨。
她是从来都不会心疼自己的。
不是不懂得,只是觉得不需要。
她不觉得自己有多虚弱,即使身体的机能濒临消耗殆尽。
不知挖了多久,一个和尚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抬头看了看,冲那和尚笑。
和尚也冲她笑。
那和尚光着头、脖子上戴着一串大个儿的佛珠,脚也是光着的。
应该很冷吧,但是却不见他皱一下眉,事实上他一直笑,从她头抬起来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在笑。
在傻笑。
好像下不下雪跟他一点关系没有,脚冷不冷也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他一边数着佛珠一边像一只猴子一样围着她转,跳来跳去观察她,好像她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异类。
寒玉低下头,没有管他,继续挖自己的冰。
“小姑娘,你的手流血了耶!”
和尚指着她的手说。
他的动作和语气不像个和尚,倒像个只有几岁的普通小孩。
她张了张嘴想说没事,才发现自己已经冻得肌肉发僵,说不出话来。
索性就没有说。
这和尚看了看身后不远处,那里有个年龄很大的长者,白发白眉,慈眉祥目……老者并无表示。
光着脚的和尚又对她说,“天要黑了耶!”
抬头一看,白茫茫的天地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望了望自己身后刨开的雪和冰,努力地冲和尚笑,摇了摇头。
光脚和尚又看老和尚,老和尚似乎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