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这美妙无比的空气,然后缓缓地举步向石桥走去,像是阔别多日的情人,我温柔而深情地抚摸着每一寸桥沿,脚步轻轻的落在台阶上。
转身,来时的路在朦胧中也变得如此之美,眼前的枝条在飘荡,我心里微微一漾:曾经,或许也有一位妙龄女子如我这般站在桥上用指尖轻轻与柳枝戏耍,而她的身侧,她的佳人温柔宠溺地看着她,脑海里忽然浮现那日白衣男子玉树临风的模样,然后又是博文微笑的样子,一晃又变成最后见他时绝望的表情。心里瑟瑟的有些失落,我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枝条,冲自己笑了笑,继续拾级而上。
可刚一低下头,我就呆住了,缓缓地再扬起头来,一身纯白色的衣裳,布料上乘,腰间用一根同色的缎带束起,腰侧挂着一个白玉饰佩,隐隐可见是菊花的样子,两只手轻轻背在身后,再往上看,英俊的脸庞,溢满忧伤的眼睛,一头黑发一半用白丝带微微拢起,另一半垂在肩上,整个人从容悠闲,悄然而立,默然不语。
是他!心里闪过一丝欣喜,但随后又被不安所取代,只为他脸上不明的神色。
我就停在离桥顶三四阶的地方站定,微微抬起头,神色平静地仰视着桥顶上在阳光中如嫡仙搬出尘宁静的男子,静默地等待着。
上面的男子静静地和我对视了一会,眸子里的忧伤依旧,却又似乎有一丝喜悦,最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却并不说话,转身下桥朝不远处的临渊琴房走去。
我心里舒了一口气,赶紧快步跟上前去。
他径自进入琴房,站定,微微偏首,在看到我在隔他两丈的地方站定之后,又继续向着里面走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临渊琴房并不只是琴房那么大,他轻轻推开一扇门,吱呀一声,鸟叫声和着阳光一直奔涌进来,原本寂静而稍显幽暗的琴房顿时生机勃勃。
他轻轻一撂门帘,缓步走入,留下低垂的门帘叮咚作响。我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
这时候,他又折了回来,把下垂遮掩的门帘分别挽起来挂在鸳鸯勾上,并不多话,但我知道他这是让我跟进去了。
跨了门一看,是一片开阔的庭院,里面鲜花绿草,鸟语花香,风景甚好,原来竟是一个气派住所的院落。
我稍稍审视一番,便跟着他朝一处矮桌走去。桌上放了一个茶壶,几只酒杯,都是极有格调的样子,看起来它的主人似乎是个懂茶之人,也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
我道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会有如此奢华的独立琴房,原来是豪华庭院的附属。而且这庭院的一草一木虽无人修剪却都不是俗物,看来住这庭院的人也该大有身份。
只是这偌大一个庭院竟没看到其他的任一个人似乎有些出人意料。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更显静谧脱俗,倒是一个休养的好去处。敢问像眼前这样风景绝佳空气清新而又不被打扰的清净去处,莫说在奢华而昌盛的江府,就是在整个杭州城又能有几处呢?
脑海里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已经随他对坐在矮桌的两旁。
他轻轻捻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些,我连忙用手一一扶住小杯,以示敬意。
他稍稍一顿,并未阻挠,也并未看我,却是朝我道:“冷清了些吧?”
心中的紧张稍稍减了一半,我沉默了一会儿,答道:“若是以前,或许是有些,如今只觉得刚刚好。”
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唇角似乎有些松动,“如此便好。”
我以为他会顺着问我这几天的事,见他绝口不提,心里松了一口气,却隐隐有几分失落。
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配合着他把茶杯一一加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