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自家主子,远在京城的骆云霆在与同僚用午饭的时候,不觉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头,看了看对面的翦连生,又看了看满桌的饭菜,兀自想:他(她)在吃什么?
翦连生是一个特别有诚意的人,可因为骨子里所潜藏的自卑感,在得知骆云霆的确切身份后,为请他吃这一顿饭忧虑了很久。
心底里知道,这顿饭,他是必须得请的,即便不因为感谢,就为了安自己那颗依然忐忑不安的心。
与他相较,他的夫人似乎比她看得开一些,只要知道自家闺女安好就行。虽然因为刘成的原因与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但事实查明,且二老夫人也赌咒发誓说她与此次事故无关,梅之云也没有再咬着不放。
翦连生面上浮起一抹不安的笑:“云霆(这是骆云霆要求他这么称呼的)怎么不动筷子,是不是菜不合口味?”
“没有……翦叔请自便!”
“我……云霆能不能多说几句有关我家闺女的情况?”
翦连生已经运回了容嬷嬷与青禾的尸首,并进行了妥当安葬。对俩人虽然心有唏嘘,亦有一些伤感,但更紧要的还是自家的闺女。想到闺女身边只有一个不懂事的丫头,心里更是多了一份担心。
骆云霆将手中的筷子缓缓放下,然后拿着勺子舀了一碗汤,递到翦连生面前,又给自己舀了一碗,继而抿了一口,才道:“据晚辈看,您家闺女很乐观!翦叔与其在我这打听她现下的状况,不如仔细回想一下容嬷嬷与青禾,以及还伴在你家闺女身边的青稞究竟来自何处,曾经有过什么相交的人。”
“……”
翦连生深思,深思过后依然是茫然,茫然过后便是深深的自责。
十几年了,曾经就那么轻易揭过了,如今再去寻查,又岂是容易的事?
“翦叔无须过多忧心,你们只需多回忆一下细节,寻查的事情自有办案的人。”
他们是边吃午饭边聊,翦清秋与疾风这边也是。
之前,疾风觉得被派到翦清秋身边会很无聊,而且会迫切的想离开。
而现在,不但可以享用美味可口的饭菜,还可以接二连三的感受耳目一新的创意,他又怎么会无聊呢?
最初,他还有些怀疑翦清秋纯粹是在给他找事做,看形势,反正有自家主子在后面撑着,根本无须考虑钱财方面的事情,所以买起东西来,亦不考虑它是否实用,完全只为痛快。
但现在,他深感不是这样,今天的姑娘,就穿上了昨日买的男装,其潇洒形容似乎并不比着襦裙逊色,反倒多出一份简洁明亮来。
用过午饭,翦清秋还是按照常例小睡了一觉,醒来后又与那几疋布作斗争。
倘若出于感谢给三位做衣服,也不应选择如此粗糙的布料,人家可都是着锦袍的贵公子。
而如果只是想推陈出新,把自己的创意加进来,似乎还是征求一下他们的意愿才行。
不过,她可以先把图绘制出来。
做卧底的那几年,她时常会想念曾经所穿的制服。每每这时,她会把门关紧了,私下里画图。很闲的时候,她还会用纸剪样,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部分……
人的所思所感有时很奇怪,翦清秋虽是在毫无准备的状态下走上了这条职业之路,却亦从骨子里爱上了这份热血豪情,直至倒下的那一刻,她似乎都不曾后悔过。
翦清秋在纸上细致地描摹着制服的每一个特点,绘制完成后,她觉得如今的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再没有那份刻到骨子里的热爱。
如果真要说,还是现在的生活更让她欢喜,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把绘制完的图纸放到一边,翦清秋开始设计简单而又方便好用的背包。
背包的设计完全可以借用,但她还想按照她所需求的细化隔层。草图绘制完,然后稍稍添加一点美感,也就算正式完成了。
她准备按三种型号各裁剪一个出来,跟进的事情就可以交给青稞去办了。
用晚饭的时候,她试探着问起疾风,是不是得去拜访一下西河村的村长。
疾风忙不迭的拒绝了。
不用说,三位公子离开之前便有过交待,出于对她身体的考量,常识性的人情往来她无须刻意去做。
也就是说,西河村的村长暂且不会上门来打扰。不只是村长,西河村的村里人也不会闲着无事过来拜会她这位新村邻。而她,就更不用去拜会什么人了。
似乎,她被隔离在这庄子里了。翦清秋对这样的感觉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今天一天,她确实有些累了,与庄子上的媳妇、姑娘们也没因女红的事相见,全权交给了青稞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