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灰云蔽月。
这场不合时宜的雷电风雨中藏匿了诸多的生死别离。
卫铭抱着南煜回到了夙明宫,将他安置在他房间的床榻之上,抬手整理好他被雨水打乱的发丝。
“你看你,浑身脏兮兮的,给你洗洗,再换身干净衣裳可好?
问你作甚?你也不会回答,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怪我!”
尽管知道他已经没了知觉,但卫铭还是怕他会冷,故而烧了些热水,倒进了浴桶里。
将南煜放置在浴桶里,卫铭细细的清理着他的身体,看着当胸那个伤口,泪流不止。
“你说你,不是一直都很厉害么?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是东辰排得上名的高手么?怎得……成了这个样子?
你把金剑丢给我,把公子丢给我,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走了。这些都没什么!可是,你却连痛苦都一并留给了我。
若没有你的嘱托我还可以随着你一起去,如今你让我好好照顾公子,是想让我一生都活在没有你的痛苦之中么?你可知这样对我有多残忍!”
卫铭现在才懂了,为何当初章正赫叮嘱他切勿远走。若是当时他没有回南玄搬救兵,也许南煜就不会死了。
握着南煜的手,卫铭伏在桶沿痛哭不止,他从来不知道这人间有那么一种痛,会让人如此生不如死。
将他清理干净,卫铭找出了他最爱的黑衣,一点一点的给他穿戴整齐,将他额间的红绳摘下,系在了自己额头上。
“既然你叫了我夫君,我们总该行天地之礼,如今你不便起身,那就由我独自完成罢了。”
卫铭撩起衣物的下摆,面对殿门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我卫铭在此愿与南煜结为伴侣,天地为鉴,三拜为证,从此互不相离。”
坚挺的身躯在深夜对着星河天地,郑重的三拜,拜尽了似海深情。
收了眼泪,卫铭起身坐在床榻边,倾身而下,双唇相覆,缱绻旖旎。
晟和宫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殆尽,只余些许焦黑的残垣断壁冒着浓浓黑烟。
辰夙跪坐在满是泥水血污的地面上,双目无神。
梁兴挽着他的手臂,神色凝重。
“夙皇子,节哀顺变!朝堂还需要你,东辰百姓还需要你,我们先走吧!”
辰夙无声的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大局为先。再难过,他也要好好的管理这江山。
只是……他望着一旁痛哭流涕的林音,始终不解。
“阿音,如今……南煜不在了,我答应了他放你一条生路,就不会食言。
只是,你能否告诉我,为何会如此怨恨我,甚至在夙明宫藏满了火药。
如果单单只是因为我不爱你,又何须如此?”
林音没想到事到如今,他仍旧不知,还是说自己所知有误?
“云峰寨自你离开后三个月,被一队禁卫屠了寨子,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是狐狸和齐毅救了我。
可是,照如今看来,是我被蒙蔽了双眼,害死了哥哥。他只不过是利用我是你救命恩人的这层身份,而达成他的目的。
对不起辰夙,是我的无知害了这所有的人!”
辰夙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再多的对不起如今都已经毫无意义,人生早已被上天安排好了。
“我们走吧,梁兴,以后你接替齐毅的位置,明日安排人将这晟和宫所有的灰烬,尽数收揽葬入皇陵。”
满院的将士正欲离去,宫墙上趴满了弓箭手,宫门外一队队的弓箭手蓄势待发。
阴冷得意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想走,没那么容易!”
辰儒踏着矫健的步子迈进了晟和宫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