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升,星光如同织锦缎中的繁花一般,只要轻轻一揉便可在夜幕中被攒成一簇。
我看着窗外深蓝的星海,心中开始慢慢有了些计较。
......
放假在家的时候,许多多居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视我,这个意外发现让我深感欣慰,只当他上次是吃错药了,而更让我意外的是周六晚上我听见了许浩天和陈婷的对话。
“......这几天久久和多多怎么样?没什么事吧。”是许浩天的声音。
“没事儿。”
“那就好。学校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应该也不会再有是非了。但是新闻......”
“祥叔暂时断了网,我又看的紧,他们应该都还不知道。”
“现在这记者着实有时过分了,竟然跑到了学校......都是一群孩子,新闻媒体一干相关部门都是饭桶吗?任由胡来!”
陈婷‘嗯’了一声,然后用我从未听见过的激动语气道:“久久还这样小,都于心何忍?一个头条难道比孩子重要?更何况久久......”
“这不是都已经好起来了么,连医生不都说这算是奇迹了吗?”
陈婷叹了口气,顿了顿道:“不过那个男生......”
许浩天却忽然打断了话,“睡吧。”语气似是又犹豫一下,“明早我还有个会。”
之后一片寂静。我却忽地想起美人儿用来堵李湘的话来。
寥寥几句,我说不上来听完这对话之后是什么心情,但总觉得喉中像是堵着什么,胸膛发紧的难受。
......
自从来到人界后,还未找到幻灵体之前,我便孤魂野鬼一般,除了灵尾外无牵无挂,一路上走走停停,随遇而安。
以往学堂的房顶上便时常能看见我的身影。草屋下的教书先生一把胡须,一手泛黄的书本,一手泛光的戒尺,下面数十孩童拉着嗓子,‘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慈母爱子,非为报也’之类的句子,咿咿呀呀,摇头晃脑。
那时,孩子不懂,或是在下嬉笑,或是低头睡觉。那时,我也不懂,或笑,笑这些句子写的酸,或叹,叹这些句子矫情。
说来不巧,在我四百七十岁的时候,父亲便永远留在了战场上。
那时我还小,只知道狐王派遣他去征战异族,以往这样的事也数不胜数,所以我并未在意。
临走时,我依旧扯着他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他依旧无奈地刮了下我的鼻子说:“为父这次若不去,可能就再也看不到我的小蓝儿喽。”我噘着嘴,‘哼’了一声,“要是你这次去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一旁的母亲终是看不过去,依旧将我抱起,说了些以往换汤不换药的话来,我才松了手,“走吧,走吧,就别回来了。”
不想,这次却一语成谶。
三年后消息传来,我便知道,往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只恨,恨自己当初没有拦住他,恨狐王,恨狐王将他谴派战场。
如今想来,且就算我当时拦住了,又怎样?恶战还是会来,也许,他还会死,及我,和这个家。
念及此,我才意外感受到了学堂中那些矫情又可笑的句子代表的是什么。虽今晚许浩天夫妇的话听似冰山一角,但那对于我来说仿佛是从数百年前便开始了要偿的债,和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内疚,因为现在我鸠占鹊巢,还谎承天恩,所以我辗转反侧,更如坐针毡。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重回妖界之后,他们也就会发现了原来真正的女儿,真正的许久久早已香消玉殒,而一直受他们庇佑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那时,那种心情该是如何?就像我当初知道灵瑶欺骗了我一样?但像又不像。
我实难想象,也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