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乌鸦来得很突然,凉州牧很怀疑她是运起了轻功一路飞过来的。
“号枝,总算再见到你了。”林夔止抬眼看向自家屋顶上那个身影,只见她依旧是黑衣铁面的模样,嘴里半三不四地叼着一根野草,向他比划着各种意义不太好的手势。
“黑心狗官,你要是不把这些礼物分一半与老朽,就别想老朽与你客气!”
敲诈凉州牧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更何况这礼物还在清闽卫手上抬着,还没进凉州牧的府库呢,怎么就被贼惦记上了?!
齐格勒图格当下一呆“铁面乌鸦?”
“叫老朽左大将!”号枝拿野草剔了剔牙,又问林夔止“那位十七爷在里面吧?老朽暂且先去和他算账,待会儿再来找你。”
左大将?号枝?齐格勒图格顿时觉得自己被人敲了一闷棍。
再看那铁面乌鸦飞掠而去的身影,他想起曾经在雪原上“狼口逃生”的汉女“楚羽仙”……什么楚羽仙嘛!!那根本就是那只该死的乌鸦的真面目,谁能猜得到她揭去面具之后会有那样一张清秀的面孔!而且,而且还能做“扑簌簌掉下眼泪来”这么高难度的表情——不对,还有!还有那鹊城里被人从揽月阁上扔下去的那个陪客清倌,不也是那张脸么!怪不得他当时便觉得眼熟!!
右谷蠡王老脸挂不住,他想吐血。鬼才猜得到江湖上能使小儿止啼的“铁面乌鸦”居然是个戏精!演起戏来居然连扮相都不用的!
“大王!大王到了!”此时,队伍后面传来几声招呼。
阿若挈策乌整队牵着马入关,反倒迟了号枝一步。众清闽卫见到大王到场,纷纷行礼退让,他走到前面来,见齐格勒图格一副误吃了屎般的纠结表情,不由怪道“图格,你做什么?脸扭得好似倭瓜。”
千夫长图纳忍着笑,狠掐自己的大腿。图格骂了弟弟一句,抬腿踢他,眼看又要闹起来,凉州牧轻咳了一声,将这两拨人马引进府中。
号枝一路撩进州牧府中,倒是没有直接去会客花厅,而是先去了一趟宝哥住的举荷院。当初她在这个小院子里养伤,宝哥就是住的偏房。那小娃儿在鹊城被吓得不轻,到了凉州后就病恹恹的,总是睡梦中哭醒,也瘦了许多。杨婴罗死前将一千一百十二口鹊城老弱托付于她,她却没能将人带出地道,再要连宝哥都护不好,死了都没脸去面对惨烈牺牲的鹊城城主。
宛如一缕轻烟般落在地上,甚至没发出一点脚步声。号枝咂了咂嘴,很满意自己这身上佳轻功没有荒废,可一转过头来,就看到兜儿抱着宝哥,两眼发直地看着她“号枝师父……?”
号枝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喃喃道“你那不靠谱的父亲是不是不给你吃饭?好好的孩子怎么都饿傻了?”
“号枝师父!!”兜儿露出极高兴的表情来,“你终于回来了!敏德有很努力地在练功,敏德,敏德现在就练给你看……”可他身上抱着个人,动作不开。
一番手忙脚乱之下宝哥又醒了,睡眼里还含着两泡眼泪,待两只白皙却骨节清劲有力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他一下清醒过来。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黑色铁面具,笑眯眯望着自己的女子,宝哥怔了怔,突然一把抱住号枝的腿,“嗷”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死也不肯撒手……
“……所以,这孩子老朽就带过来了。”号枝抱着宝哥,小娃儿也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把一张满是眼泪鼻涕的小脸贴在她的胸口。
安王哭笑不得,“这样说来,这孩子竟是鹊城唯一的后裔。”
“是啊。”号枝白了旁边的某个生意人一眼,“若不是哪个白鹭官儿折腾老朽,害的老朽走了鹊城那一遭,到头来鹊城说不定也不会就此灭亡。怎地,现在秦大人不想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