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日,顾之棠去上学时,遇见伏子昂。
伏子昂在太学中本就拥有一帮小弟,和娄天华打一架又赢了之后,更是差不多要横着走了。
“四郎!”伏子昂笑着拦住顾之棠,邀功道:“我帮你教训娄天华那厮了!你放心!他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顾之棠盯着他打量几眼,越发觉得伏子昂和石向荣是越来越像了。
这神情这动作,活脱脱就是另一个石向荣。
看来他们能那么快凑到一起成为好兄弟,也是有原因的。
顾之棠道:“多谢了。”
“不用客气。”伏子昂拍拍胸口,豪气道:“以后谁欺负你,只管说来。我替你撑腰,保管你不吃亏。娄天华都不是我的对手,其他都不成问题。”
顾之棠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微微探出头来,看向伏子昂的身后。
那里是江暮云的座位,不过今日,他没来上课。
说来也是,他不过偶有兴致过来听一听课罢了。他本就是率性堂的人,不出现在这里,才是正常的。
顾之棠没再理会,把伏子昂撵走后翻开课本温习功课去了。
等傍晚下学回来,顾之棠这才发现,江暮云的监舍居然被人搬了一空。
她一愣,随后往前走几步,发现江暮云站在屋内。因他背对着门口,顾之棠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见他一袭白色的儒衫随风而动,飘逸中透出一股冷意来。
顾之棠轻咳一声,随后走进去。
“暮云兄。”平平淡淡,如同往常,听不出喜怒。
江暮云回过头来,笑得如春花一般灿烂,也是一幅君子儒雅好风姿的模样。
“四郎,你来啦,我在等着和你告别。”
瞧他这监舍的模样,顾之棠就知道他要搬走了。
“要搬回率性堂了?”顾之棠一点也不意外。
他本就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
江暮云看着她,纤细浓密的睫毛压下来,垂下眼的时候,大半的眸光都被挡住,瞧不出情绪。
他道:“不是,不回去了。董博士说,他替我争取了一个生徒的名额,虽然我没有参加率性堂的考试,但亦可举荐我去尚书省参加科举,我搬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温习功课,只等明年春帷时去考试便好。”
太学中的学子特权颇多,其中特权之一,便是不像寒门学子那般,需要经过乡贡,一路及第之后才能进京来参加尚书省的考试。
只要通过学校的考试,由太学举荐,便可成为生徒,也就是直接参加科举。
顾之棠轻轻一笑,颇有些感慨。
他到底还是走了和前世一样的路,虽然过程略微不同,不过到底殊途同归。
“那我便祝你此去前程似锦,扶摇直上。”
明明之前两人之间尴尬得不行,除了若有似无的隔阂之外,还有一种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而如今,也许是各自冷静之后,倒是能静下来好好谈话了。
就是这谈话,到底没有以前那么无所顾忌,变得客套而又疏离。
顾之棠终于成为了一个于江暮云而言,一个普普通通的同窗。
江暮云眸光一闪,轻眨了下眼睛,轻声道:“借你吉言。”
顾之棠点了点头,自觉没什么可说的了,转身便想走。
可是此时,江暮云又急急把她唤住。
“四郎,我有一样东西想要赠与你。”江暮云一边说着,一边来到窗户旁边。
那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盆景,只不过盆景好久没打理,此时上头光秃秃的,倒是没什么可见的景致,只有一颗大石头,格外的惹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