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棠回到监舍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
现在天气尚未彻底转暖,天一黑下来便有些冷。
监舍里居然难得的点着灯火,不是乌漆抹黑一片。
顾之棠有些惊讶的走进去,就看见姜礼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这个人,果然任何时候都离不开书本。
她一声招呼也不打,悄无声息的坐下。
用手摸了摸茶壶,发现是温热的,便不客气的倒出一杯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咽下,姜礼却突然出声制止:“别喝,我在里面下了药。”
顾之棠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她忙道:“什么药?不会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吧?”
”泻药而已。”姜礼还是一本正经。他姿势变都没变,头也不抬。
顾之棠忙用冷水漱了口,心中才安定不少,目光又落在那两个用过的茶杯上,问道:“刚才来人了?”
“嗯。”
“谁啊?”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么和谐的交谈。
姜礼平时是真的“目中无人”,谁也不搭理,看上去跟太学的人格格不入。
这一次居然会主动下药害人,真是令人吃惊。
顾之棠有些好奇,究竟是谁这么大的本事。
姜礼这一次沉默的时间略微有些久,好似不想回答。
见他如此,顾之棠只是笑了笑,并未打算深究。
只是等她要放弃的时候,沉默了良久的姜礼出声道:“周成文。”
顾之棠眉毛一挑,下意识问道:“来找我的?”
“不,来找我的。”
听了这话,顾之棠自然又是大吃一惊。
她现在开始有点怀疑,上辈子,周成文和江暮云两人并称太学双璧,完全是浪得虚名。
周成文也太爱得罪人了。看看人家江暮云,做人就比他成功得多。
并且,这一次太学结业考试,周成文居然没有从率性堂结业出去,而是继续留了下来攻克,着实不像什么才高八斗的样子。
这一个月以来,周成文成日眉头紧锁,两人虽然结怨,但周成文并未来找她什么麻烦,顾之棠便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这一次突然登门造访,顾之棠还以为对方是死性不改,却不曾想,居然是来找姜礼的。
姜礼能跟谁有仇啊?像他这种好学如命的人,除了有人不让他学习以外,顾之棠实在想不出什么缘由了。
顾之棠并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心中好奇得要命。像有一只小奶猫的爪子在挠啊挠,所以她试探性的开口:“你……和周成文有仇啊?”
姜礼忽然抬起头来,把书卷给合上,淡淡道:“该歇息了。”
这是不打算回答了。
顾之棠一撇嘴巴,虽然好奇,却不能强迫他开口,于是只好怀着心事去睡。
这一折腾,自然又是翻来覆去的,到半夜才睡着。
而另一边的姜礼则要显得安静许多。
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顾之棠在这辗转反侧,他在另一边,连翻身的动静都没有。
第二日起,姜礼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明显一夜都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