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忽然挤巴挤巴流出了几滴眼泪,道:“赵大支书哇,我知道村里经济紧张,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要是喝下这毒药死了,那树一分钱也别给了,——人都死了嘛,还要钱弄啥哩?不过家里老爹闺女儿子,得村里照顾;二哈嘛,就随她改嫁去吧……”说着大嘴一咧,便咬住了瓶口。
“对,随我改嫁去吧!”二哈猛的向前一扑,大声叫道。
赵夏莲顿觉一阵冷汗呼的浸出,彻底的慌乱起来:“别,别,……二百就二百。——大牛你先把瓶子放下再说!”
李大牛眼珠骨碌碌一转:“赵大支书哇,俗话说,打墙也是动土,已经不是已经;既然开了这个口,能不能再多给点儿,你看二百五行吗?”
二哈在旁边拍着屁股跳着双脚,叫道:“二百五,就二百五!”
赵夏莲转头望望王安平和李有才,见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呆呆愣愣,均似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意,无奈之下再次咬牙说道:“那就二百五吧!”
李大牛忍不住瞟了王安平一眼,脸上隐隐显出得色:“不行啊赵大支书,计划没有变化快,现在我又涨价啦,要三百元!”
二哈举拳过头向前一扑,叫道:“对,涨价啦,要三百元!”
赵夏莲使劲咽了一口唾沫,道:“三百就三百,你先把瓶子放下再说!”
李大牛满脸得意的扫视一圈院墙头上和院门下面的围观村民,再次提出要求:“三百只是树的价格,那树下长着的草是我种的,你们也得给补偿……”
赵夏莲实在忍无可忍,伸手指着李大牛叫道:“李大牛,你这是老母猪吃桃秆,——顺秆子爬啊!”
李大牛嘿嘿一笑,彻底露出了“缠死鬼”的无赖嘴脸:“我就老母猪吃桃秆了,我就顺杆子爬了,谁能把我肿么样?”
“光说不练假君子,又说又练真君子。李大牛,你要有种,敢把那药喝下去,咱爷们才服你!”赵夏莲正在气得呼呼大喘之际,忽然背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回头看时,原来却是骑坐在院墙头上的钱兴茂,钱兴茂的旁边又坐着钱二狗和猴跳三。
钱二狗也跟着起哄道:“李大牛,要真不想喝你就把毒药瓶子放下,别他娘的癞蛤蟆支床脚,——硬撑着呀!”
“李大牛,要真是不好意思放下,我过去帮你行不行?”猴跳三吸溜着鼻涕说道。
“你们几个在这里瞎胡咧咧个啥,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非要弄出人命来才肯罢休吗?”王安平铁青着脸,扭头斥责钱兴茂、钱二狗和猴跳三道。
李大牛看到钱兴茂、钱二狗和猴跳三骑坐在了院墙头上,心疼得叫道:“哎哟,你们三个狗东西,竟然骑到了我家的院墙头上。我告诉你们,那院墙还是我爷在世时候修的,你们要是把它弄倒了,我要你们赔钱!”
“赔你娘那个脚!”钱兴茂虽被王安平呵斥,但却并不收敛,再次激将李大牛道,“李大牛,喝啊你喝啊,又没人拦着你嘛!”
钱二狗跟着叫道:“李大牛,你要是敢喝下去,我保证明天送你扒淤河澡票一张!”
猴跳三也跟着起哄:“李大牛,我打包票你不敢喝,你要敢喝老母猪都会上树啦!”
赵夏莲知道钱兴茂因为停办采沙场的事情心里记恨自己,钱二狗和猴跳三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仨一出头必定坏事,心里不由紧张得咚咚乱跳,正在急速思索对策之际,不想形势却又发生了变化:
“谁说老子不敢喝?谁说老子不敢喝?老子这就喝给你们看。十八年后,老子……”李大牛一梗脖子反击说道;说完忽然伸手抓过放于堂屋檐下的一个瓷盆,“啪啦”一声摔碎在地,嘶声吼道:“赵夏莲,三百元你们都不肯给,真是欺人太甚。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啦!”猛一仰头,将半瓶药液咕咚咕咚的喝进肚去。
李小牛、傻妞立刻哭叫着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