畴言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妹,皆是太后所生,身份尊贵无比,其长公主府于五年前建造,三年前翻新,直到今年畴言长公主及笄才出宫搬了进来,在龙京最繁华的地段,远眺湘怡山,近依小花溪,前有嫣香水红的芙蓉阁,后有治病救人的铃木堂,鸟鸣水响,山清水秀,人来人往,凡尘俗世,出世入世仅在一念之间,好不快活。
补石被安排在一间安静的小房间养伤,华雒在他的隔壁,和安宁王府不同,这里的房间宽敞明亮,不再拥挤,闲适自得,门外一片池塘,一朵一朵的荷花争相开放,偶尔浅水下有着红色的团团,华雒知道,那是吃的胖嘟嘟的鲤鱼,在欢快地游动。
这几天总是有人送各种补品进来,这让华雒受宠若惊,要知道在安宁王府,即使受了很重的伤,只要没死,都要出来干活,其实不止安宁王府,整个天下的奴隶,皆是这般。
而长公主府的奴隶,好像不是这样。如果说外面的奴隶是因为奴隶而奴隶,这里的奴隶反倒更像是一个代号,好像是因为,哦,必须要有奴隶,那就有吧才有的,在这里,似乎没有谁是真正的奴隶。
这倒更让华雒惶恐。
补石刚开始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畴言长公主亲自来看过一回,用她那纤细柔暖而洁白的手喂补石吃药。
当时华雒正在洗衣服,并不知道长公主到来,进来之后也并未看到奴仆侍奉,只是依稀见到补石窗前有个水粉色的身影,走近了看才认出那是长公主,惊慌失措的跪下。
长公主没抬头,只是叹了口气,把清粥放在旁边,华雒听见公主空灵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以后见本宫不必跪拜,只福身便可。”
华雒连连摇头:“奴隶卑微,不能越级主子。”
长公主再叹:“哎,算了,你如此,并非一朝一夕……呵呵,”她思绪一转,轻笑几声,语气也不自觉的欢快起来,“补石的身体正在好转,下一次我来,他一定醒了吧。”
说完撩起层层叠叠,错综复杂的裙摆,优雅从容的离开了。
华雒盯着补石日益红润的脸庞陷入沉思。
补石长的很好,华雒也长的很好,是因为他们的母亲就是比奴隶高一等的舞姬,因为主人临幸生下他们,后来女夫人发现了他们,就把母亲打死,又把三岁的华雒和尚在襁褓中的补石用四个瓷碗的价格卖给了安宁王府。
华雒早已记不清母亲的样子,只知道她是龟兹人,时常穿着几片破布,只能遮挡人类最羞耻的地方,跳大胆的舞,嘴里说着浪荡的话语来取得主人开心,主人好色,他交的朋友也好色,补石不一定是华雒的亲弟弟,但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华雒已经不在乎了。
补石如此受畴言长公主看重,不是什么好事。以前在安宁王府,曾经有个奴隶因为胆大给安宁世子下药,后来怀上了孩子,竟被活生生用小刀从嗓子眼划开,往下,往下,一直到了肚子,那时候那个奴隶还活着,安宁王妃即使用最昂贵的药材,也要让她痛苦的活着,然后技艺高超的刽子手狞笑着从她鲜血淋漓的身体上粗鲁地把肠子拉出来,一点一点,慢慢的,但又丝毫不怜惜。
所有的奴隶都在看着,但不能发出声音,不能晕倒,不能流泪,不能呕吐。
安宁王妃毒蛇般的眼神划过每个人的脸庞,“卑贱的奴隶,休想怀上皇室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