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珲不等北骊回神,抬手一扫就将瓶子拿到手。
只见此瓶通体透明,泛着淡蓝色的光,里面装有一枝盛放的“并蒂莲花”,花身透明,一朵微微泛着红色的光,另一朵则沿边飘摇着黑色的烟,看上去有股诡谲的美感。
北骊的面色如酷暑天在阴沟里扔了三天三夜的粗粮馒头,不过谁也不会去看他面色。
裴珲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崔沣觉得自己好像还没见过裴珲发怒的模样,一时更加好奇瓶子里到底是什么,能惹得一向毫无心事的裴珲如此大动肝火。
这时,何府早已备好的奶母等人到了,崔沣不舍得将孩子交出去。
何伯虞犹如瞬间老了十岁,对崔沣道:“你随时可以来看孩子。”
何仲麟欲言又止。
崔沣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孩子送出手。
何伯虞又道:“阿兰……出殡时,我派人去林府接你。”
崔沣含泪点点头。
接着何伯虞声音转冷,厉声道:“何仲麟,你若还有一分顾惜兄弟情,不要为难他们”。
何仲麟神色复杂,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崔胧,终于不太甘愿地拱手道:“大哥放心”。
何伯虞就这么抱着崔胧,一步一步走向马车,背影消沉而飘忽,不一会儿上了车带着奶母等人消失在了夜色里。
何仲麟:“你们走吧。”
裴珲脸色奇差,冷声一笑:“想走?没那么容易!”
赵出奇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裴珲手里:“这是什么?”
裴珲面色仍旧不好看,恼怒道:“傀儡瓶。”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珲继续解释道:“新死之人魂魄浮动,正是用傀儡瓶收集魂魄的时候。红色为魂,黑色为魄,魂魄分离,再经秘法炼制,新死之人就会变成傀儡。”
冬末的夜风呼啸,众人沉默,裴珲的声音轻易使温度又降低了数倍,甚至可以听到有人牙齿打架的声音。
“当——”
崔沣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秦不弃折断了自己的佩剑。崔沣怒从心起,拔了剑正欲杀将过去。
“啊——”
一时之间,一个离得稍远的人,沉浸在裴珲话语中没回神,被这一声“当”吓得叫了出来,其他人虽然未吼叫出声,但全场牙齿打架的声音就像秋风扇动没关严实的窗户。
何仲麟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谁再号丧,罚银十两!”
也许是十两银子过于接地气,终于将陷入到鬼鬼怪怪的兵士们拉入了红尘琐碎中,气氛明显松闲了一些。
裴珲寒着脸看向北骊,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北骊开始还想着抢回瓶子,这会见此人识得傀儡瓶,还一语道破,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叫嚣:“没想到养尊处优的白脸公子还有这番见识!哈哈——”
但他还没笑完,那粗石翻滚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