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珲又问道:“幽北大营那边如何?”
赵出奇道:“戒备看似森严,其实内里碎成馓子渣了。崔家旧部中百户以上都被遣散,新将还未完全就位,可以说是群龙无首。”
崔沣皱眉道:“这如果被胡虏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裴珲冷哼:“他都能轻易打探出来,胡虏未必不知道。”
“什么!那还了得!”赵出奇先是家国情怀地惊呼,接着仿佛意识到被鄙视了:“那个……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能打探出来也颇费了一番工夫,真的,我娘说我从小就在探听消息方面天赋异禀……”
裴珲点头赞同:“这是自然,毕竟你看起来就令人没有戒心。”
赵出奇:“……”
感觉自己再一次莫名其妙被鄙视了。
崔沣打断他们的打闹,盯着裴珲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裴珲这人虽说到现在形象迷踪不定,却不是在关键问题上信口开河之人。
裴珲眼神躲闪了一下,刚想开口。
崔沣道:“不要撒谎,林家总支最近外出巡视似乎过于频繁了。”
大商大贾商号遍天下,每年家族都要派人出去巡视,本是稀松平常。但崔沣感觉林家这次的动静非比寻常,近几日出巡往往阖家出动,连年幼的孩子也带上,虽说美其名曰踏青,随行车马也比往常见到过于丰厚了些。
裴珲见她点出,轻笑一声:“林家异动,无暇内室,不正好方便季幽进出。”
崔沣一愣,有些尴尬,原来他知道。
崔沣满腔仇恨,怎么可能安卧林府。
崔府门生故吏甚多,崔义文的心腹故交还在,崔腾、崔胧也留下一些人脉,近日晚间,崔沣总是独自外出探寻故人。
裴珲又道:“可有什么进展?”
裴珲本来因这事儿满肚子火,见崔沣尴尬,立刻去了大半,主动给她找台阶。
崔沣向来也非忸怩之人,当即答道:“他们大多能出钱,幽北大营才是出力的关键,但正如赵大哥所说,那边恐怕是指望不上。”
就是没什么进展。
裴珲叹口气道:“季幽,你想要的是什么?”
裴珲的意思很明显,是杀了何家,还是重新夺回幽州城。不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岂不是竹篮打水白忙活。
崔沣还真就被问住了。
她只是满腔的仇恨要找一个出路而已。有何家那个靶子在,给他们找不痛快就是全部主旨。
重新夺回幽州城?她似乎想过又似乎没有。家都不在了,幽州再也不是那个幽州。
裴珲目光诚挚地看着崔沣,似乎真的在等一个答案。
崔沣无法开口。
赵出奇觉得内室氛围有些奇怪,怪在哪里他不想深究,总之觉得自己肯定是有些多余,因而站起身朝外喊:“红云,给我来杯酸梅汁,真燥。”
顺势就出了门。
随着莽汉蹩脚尴尬地撤离,内室一下异常安静。
裴珲忽道:“对不起,本不该瞒着你。那日去何府传信,恰好听到只言片语,虽不敢断定,但幽州城恐怕不日就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