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岭歌·荒草的犀甲兽。”柃木·荒草站在一块残破的鞍座之前,一脸沉痛地说道,那块鞍座下面,还连接着一块已经完全模糊了的血肉,即便是犀甲兽这种皮糙肉厚的动物,在神辉绽放之下,想要留个全尸,也是奢望。
放眼望去,整片战场之上,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看不见,疯狂生长的藤蔓此时已经占据了战场的大部分空间,在祭祀们停止祷告之后,神辉退去,这些藤蔓就安静了下来,但是李子渝丝毫不怀疑它们巨大的杀伤力,所以此时草原精灵们正在奋力收割着这些“武器”。
藤蔓之下,便是血肉模糊的战场,敌我双方此时已经彻底无法区分,不同的鲜血合流一处,变成同一条再也无法流淌的河流,落日余晖之下,更显得肃穆悲壮。
说来奇怪,小半个月前,李子渝还在因为学校同学的欺凌想着自杀,几个小时之前,随着大部队冲锋的时候,她还因为身边飞溅的鲜血尸骨呕吐过,但是此时,面对这等炼狱一般的惨状,她的内心竟然毫无恐惧。
因为此时填满少女心房的是另外一种古怪的情绪。
她看着岭歌·荒草的坐鞍,回想起昨天夜里,篝火之前圆脸少年那张因为尼亚·荒草的抢白,变得通红的双颊,回想起很早之前的清晨,从弓箭师傅手里接过练习箭矢时,他说的每一句加油,回想起很近的刚才,少年骑坐在犀甲兽的身上,挥舞着铁锤冲锋,转眼之间却身首异处。
少女心间的那股古怪的情绪愈演愈烈。
环顾整片战场,还有不知道多少和岭歌·荒草一样的族人丧命于此,其中有她认识的,还有更多她还没来得及认识,他们并肩冲锋过,呼吸过同一片荒原里的空气,饮过来自同一条溪流的清水,吃过来自同一株浆果树上的果实,然而此时,却连再次见面、寒暄的机会都不再拥有。
少女明白了自己心间那股古怪的情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