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中的街,石头起伏垫道,所以走起来有一些磕磕绊绊,吴笑风第一次觉得坐马车还可以这样的让人难以忍受,便只好与学着古茗雪下车步行。
随着不断前行,古茗雪终于发现了这里的特殊之处,只见街道两侧,两排房屋,或为木制的,或为石垒,但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矮。没错,街道两侧,无论酒馆、客栈、布庄亦或是粮店,都建造着矮小异常,更无论寻常住宅,以至于走在街头,轻易便可平视两边各色牌匾,却不易望见店内情形。
吴笑风难得的勤快了一次,他见古茗雪不断地因好奇而左顾右盼,便知晓她对此地是不甚了解,便开口轻声为她解释道:“此地之所以被称为老鼠窝,便是大部分的建筑藏于地面之下,因此地面上的部分都建的矮小昏暗。”
古茗雪讶异非常,不由地感慨道:“将房屋建造在地下,果然是天下间最适合藏人的地方了。”
此时,身旁前来迎接他二人之人接过话道:“我家主人曾说,想要躲过世间的阴暗,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本身活在黑暗里。所以他才来此,建造了这里的第一座茶楼。他总说,活在黑暗里,才能更清楚地看见阳光。”
老鼠便住在那间茶楼里,他家主人,自然就是老鼠。
然后,吴笑风便看到了那间茶楼,以及茶楼前站着的那个人。他已然笑了出来,上前与那人热情一拥。
古茗雪却已惊讶的忘记了前行,无论她之前做了多么充足的准备,眼前的这一幕却仍然让她觉得世间的事竟总是这么不可思议。无论是谁,在听闻一个人名字叫“老鼠”之时,定会认为那是一个邋遢懒散、土里土气又长相渗人的人,绝不会将他与英俊、挺拔、伟岸之类的词语联想在一起。可是,此时正与吴笑风交谈甚欢的那人,身穿一身绯色锦袍,用一根白玉发簪将一头长发束缚在头顶,腰间坠有一方青翠玉佩,脚蹬黑色靴子,身形挺拔,举止文雅,言语间透出一种让人信服的神态。无论是谁,第一次见到此人之时,肯定会将其看做一个学富五车的读书人,或者是出身富贵的富家公子。
古茗雪实在是想不明白,像这样一位翩翩公子,为何会有一个“老鼠”的名字。她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听见一声低沉浑厚的话语传进耳中:“古姑娘仙名,早已如雷贯耳,却一直未曾有机缘得见,不料姑娘今日与吴兄一起前来,真令敝舍蓬荜生辉啊。”
古茗雪听闻对方的欢迎之语,却一时不知如何回话了。恰好此时吴笑风出面替她缓解了尴尬的氛围,只听他介绍到:“茗雪,你面前的便是此间主人,江湖人称‘老鼠’的那位了。不过世人皆以为他叫做老鼠,却很少有人知道,其实鼠兄原来却姓‘冷’,叫做冷书。”
老鼠听到后却笑道:“冷书这个名字已经很少有人叫了,吴兄都称我为‘鼠兄’了,姑娘叫我老鼠便可。”
古茗雪此时才从连续的惊讶中回过神来,道:“冷兄有礼了。”她实在不知如何当着一个人的面称对方为老鼠。
老鼠闻言,不禁哈哈一笑,侧过身道:“知道二位前来,以备足了好酒,请!”只见他说话间伸手做出请进的姿势,让出了身后昏暗的矮门。
古茗雪望了吴笑风一脸,见他腰身一弯,人便已钻了进去,便也跟随而入。
进得门内,眼前是一间低矮的茶馆,零散地放置着几张桌子,却并未看到一人在喝茶,也为看到小二或者掌柜的之流。二人跟随老鼠绕过了那些错乱的桌椅,拐进一个测间,却发现此地竟是一个通向地下的阶梯。古茗雪跟随前方之人慢慢向下,却是越来越心惊。
只见随着台阶不断向下,各种鼎沸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台阶显得异常漫长,但两侧灯火通明,走起来绝不会有任何不适之感。等过了约莫盏茶时间,众人终于来到了地下。此时古茗雪终于明白了嘈杂的人声来源于何处了,原来真正的茶馆竟是位于地底,而此刻的大厅,熙熙攘攘坐着众多的人,每个人眼前都放有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每人均手捧茶杯,却又与相邻之人大声地说着什么。只是,此刻说话之人太多,所以整个大厅都充斥着各色话音,却是让人不知道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