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无端生出一种让他极陌生的感觉,仿佛一不留神,她便会随着这忽明忽灭的灯火消失不见……
云初下了台阶,站在广场上,凝神向四周的石壁望去,终于第一次看清了石壁上的画。
壁画上的场景,和墓穴的广场有几分相像,粗略看上去,仿佛是一场场巫祝祭祷的画面。
她蜷起微凉的手指,沿着石壁缓慢地走着,空气里弥漫着干燥而古旧的气息,让人油然生出苍凉和孤绝之感。
那些壁画里面,抛开巫祝的部分,其余的画面都有些相似:广场上或多或少站了许多人,高台之上,都有一个很大的石台,有个人平躺在石台上。
每一幅壁画上面,这个人都是不同的,或是男,或是女,唯一的共同点——从身形来看,都是一副年轻的身体,是个年轻人。
云初在西侧尽头的那面石壁前停下脚步,因为走的太久,她累的气喘吁吁,只能盘腿而坐,瞪大眼睛盯着石壁。
这幅壁画里,高台之上站着一个带着狰狞面具的巫者,宽大而华丽的衣袍,从脖颈一直严严实实地裹到脚踝,长长的后摆逶迤在身后,身形纤细却高挑,像是女子。
她的双手高高举起,下颚微抬,眼神虔诚地看向穹顶,面容带着几分悲戚。
在她的身后,一个白衣男子躺在石台之上,双目阖着,神色安然。
高台之下,伏地跪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从身形来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数量庞大而拥挤。
她仰面躺下,阖目聆听。
在这里,水陆道场的诵经声,比高台之上听得更加真切一些,那些梵音使这边的气流更加强烈许多,像是大风中,此起彼伏的波浪,一波一波,冲刷着石壁。
秦王一直不声不响地跟在她的身侧,留心观察着她的神色,眼神越发幽深起来。
过了许久,云初缓缓睁开双眼,喃喃自语道:“诵经结束了啊……”
那些灵魂,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上浮的动作倏然停止,怔怔的飘在空中。
云初正前方的墙壁上,有一个女子的魂魄,刚刚从石壁上剥离出来,还有半截衣角留在墙里,她阖着双眼,面容安详地浮在半空中。
云初蹙眉沉吟一下,站起身,扭头对着秦王问道:“公子随身可带的有兵器?”
秦王看她一眼,沉默地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
短匕造型十分古朴,通体用玄铁打造,颜色深黑,半点花纹也无,在灯火的照射下,隐隐透着红光。
云初从他手里拿起短匕,沉甸甸地,十分压手,她感激一笑,转身朝石壁走去。
她将匕首倒置,紧握着匕柄,使劲朝石壁砸去!
“锵!锵!锵!……”匕首和石壁相接,声音清脆,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空空”声,石壁不是中空的,是实心的!
她又沉吟一会儿,扭头将短匕还给秦王,从袖子里摸出夜明珠,贴近壁画凝神细看。
用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她一寸一寸,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将壁画摩挲一遍,终于在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面,找到了蛛丝马迹!
那是一块“画”上去的衣角,同石壁上漂浮着的那抹灵魂,刚好可以凑出一个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