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云初两世以来,第一次听到云颂谈起母亲张氏,寥寥几句中满含的情谊,让她心里酸酸的,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云颂见她一副泪盈于睫的模样,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宠溺地说:“我已与你祖母商量好分家之事,山寺苦寒,非长久之计。这几日,我在山下买了一座带温泉的庄子,再过一两个月,就能修葺完毕,到时便可搬进去……”
原是极喜庆的消息,云初听了以后,心里却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
只是区区几天的功夫,父亲竟然默默地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分家、置产,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如何说服祖母同意分家,在未分家之前,从何处筹钱置宅子,对于父亲这个从未在庶务上费过心思的读书人而言,当真是举步维艰。
直至今日,云初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上一世,从这样的父亲身边逃离,是一件多么多么愚蠢的事情。
她站起身,走至堂中,缓缓地、郑重地朝云颂施了一个跪礼。
为上一世对他的漠然和误解,深深地忏悔。
云颂见她长跪于地,不明所以,佯怒道:“这又是干什么!快快起来,若再伤了膝盖,就把你送回府去。”
云初闻言,破涕为笑,缓缓站起,谄媚道:“父亲公务繁忙,不如将新宅之事交由我打理。”
云颂狐疑地看着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分家以后,难不成父亲要将后宅之事连同庶务一并打理了么?除非……父亲再娶一位夫人……”说罢,云初朝他调皮地眨眨眼。
“也罢,改日我命人将新宅之事讲于你听就是。”云颂应道。
云初嫣然一笑。
商兰从屋外走来,通禀道:“老爷,门外开国伯世子前来请安。”
云初闻言,眉头微皱,小脸一沉。
云颂见状,想起刚刚云初说的话,心中有数,知道她不喜,呵呵一笑,“天不早了,为父还有事要办,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起身朝院外走去,并摆摆手止住了欲将他送出门外的云初。
云初依依不舍地与父亲告别,想起周明煦,心中恼怒不已,上一世,周明煦可不是如此钻营的人……
又转念一想,是了,有周氏和大黄氏两个为他出谋划策,云萱帮他打前锋,再碰上个单蠢的自己……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做足深情的姿态,就已经足够。
她自嘲地笑笑,自己还是太天真,以为视而不见,漠然以对,不留情面,那些人就会知难而退……
千不该,万不该,他们又将主意动到父亲身上……
云初负手在院中踱着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心中已有主意。
“角荷、徽竹,换身衣服,同我一起去园子里转转!”云初朗声唤道。
徽竹闻音知雅,高高地应了声,又朝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高声吩咐几声,唯恐旁人听不到。
角荷目瞪口呆地看着,摸不着头绪,低低地问她,“这是在演哪一出?”
“遛狗!”徽竹笑嘻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