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向凤姐等自怨道:“这几年我越来越精神缺了,照顾不到。这样妖精似的东西竟没看见。只怕这样丫鬟的还有不少,明日倒得查查。”
凤姐谁知晴雯其实跟宝玉清白,但是现在王夫人盛怒之际,又因王善保媳妇是邢夫人的耳目,常调唆着邢夫人生事,纵有千百样言词,此刻也不敢说,只低头答应着。
王善保媳妇道:“太太请养息身体要紧,这些小事只交给奴才。如今要查这个事情也极容易,等到晚上关了园子的门,内外不通风,我们给她们个突然袭击,带着人到各处丫头们房里搜找。想来断不单只有这个,自然还有别的东西。那时翻出别的来,自然这个也是她的。”心里想着,这晴雯既然穿着这样妖娆美艳,自然少不得有点东西可以拿来说事的,又正好现在王夫人盛怒之下,到时候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她对园子里的丫鬟们意见大,以怡红院的这些人为最,平时这些人凭着贾宝玉的宠惯,自然优越感也比别的丫鬟强一些,对王善保媳妇这种贾宝玉严重的鱼眼珠类型的势利婆子当然不会有好脸色。
王夫人以前就是个傲娇的大家小姐,后来又不怎么管事,哪里知道这王宝善根本就是公报私仇、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心心念念要搅乱水的设立小人,说道:“这话倒是,只有这样才能够查清楚这里面到底谁清谁白。”又问凤姐怎么样。
凤姐心里想,你这只怕给人卖了的都不知道,你自己蠢可不能够怪我,自己刚才还被这个蠢货无缘无故训斥一番,正不好受呢。又有王善保媳妇在场,只好答应说:“太太说的是,就这么干。”
夫人道:“这主意好得很,不然一年也查不出来。”于是大家商议已定。
晚饭后,待贾母安寝了,宝钗等入园时,王善保媳妇便请了凤姐一并入园,喝令将角门皆上锁,便从上夜的婆子处抄检起,不过抄检出些多余攒下蜡烛灯油等物。王善保媳妇道:“这也是赃,不许动,等明天回过太太再动。”
先就到怡红院中,喝令关门。当下宝玉正因晴雯不舒服,见这一干人来,不知为何直扑了丫头们的房门去,因迎出凤姐来,问是何故。凤姐道:“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因大家乱赖,恐怕有丫头们偷了,所以大家都查一查,也好证明清白。”一面说,一面坐下喝茶。王善保媳妇等搜了一回,又细问这几个箱子是谁的,都叫本人来亲自打开。袭人因见晴雯这样,知道必有异事,又见这番抄检,只得自己先出来打开了箱子并匣子,任其搜检一番,不过是平常动用之物。随放下又搜别人的,挨次都一一搜过。
到了晴雯的箱子,便问:“是谁的,怎不开了让搜?”袭人等方欲代晴雯开时,只见晴雯挽着头发闯进来,豁一声将箱子掀开,两手捉着底子,朝天往地下尽情一倒,将所有之物尽都倒出。王善保媳妇也觉不好意思,看了一看,也无甚私弊之物。回了凤姐,要往别处去。
凤姐儿白天看着她冲着晴雯来了,估算着这事情以后定时难了了,故意说道:“你们可细细的查,若这一番查不出来,难回话的。”
众人都道:“都细翻看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虽有几样男人物件,都是小孩子的东西,想是宝玉的旧物件,没甚关系的。”
凤姐听了,笑道:“既如此咱们就走,再瞧别处去。”
一路出来,凤姐又向王善保媳妇道:“我有一句话,不知是不是。要抄检只抄检咱们媳妇人,薛大姑娘屋里,断乎检抄不得的。”
王善保媳妇笑道:“这个自然,岂有抄起亲戚家来的道理?”
凤姐点头道:“我也这样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