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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的巫女(上)
作为整个神洲传统神话中重要的一系,出云国自古以来就被成为神洲中的神国。而作为与“正统”神话相对立的那一支,出云的神社神官们,几乎与神州其他地方的神官,是天然的敌人,其神话源头是祖神伊邪那岐唯一的一位儿子——须佐之男,也叫素盏鸣尊,是世界上最早的一批神兵的拥有者,也是神洲的第一位名刀使。
须佐之男的性格乖张,导致其在与自己的名刀,也就是伪装成奇稻田姬的天羽羽斩结为夫妻之前都是劣迹斑斑,传说他居住在高天原的时期,强迫自己的姐姐天照与自己乱伦,并在相处的日子中对其实施虐待,而最终的结果也就是高天原的众神奋起反抗,将其放逐出了众神居住之所,贬下凡间。
从此,就诞生了目前作为正统的日向神话一系,以及在国内属于少数的出云一系。
两派神系皆是源远流长,但是自战国时期开始就一直互相攻伐贬斥,这也是本州的东国与西国不和的源头,后来德川幕府成立,统领长州藩的毛利氏投靠德川,在被减封之后归属东国山阳道,从此与西国势力分道扬镳,因此目前在长州藩占据上风的依旧是神洲传统神道教的日向神系,然而在隔壁的石见藩与出云藩就依旧信奉出云神系,而哪怕是在最和平的时期,长州藩与石见藩的军队也常常发生大大小小的摩擦甚至局部战争。
而在这种大环境下,一支打着出云大社旗号的歌舞团能够在神洲各地云游演出,甚至可以被一藩的诸侯允许进入藩国的首都,除了她们的歌舞实在是叫座之外,也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
“她们根本不是出云大社的人。”云雀慵懒地靠在被炉边,用一把银质的小叉子将切成小块的水果送进口中,“如果真的是信奉须佐之男这种恶神的出云神社的巫女,根本不会有人允许她们进入东国地区。”
“是吗?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们国内的信仰,”苏澈耸了耸肩,他对与信仰这些玩意儿实在是不感冒,东土本土目前的情况倒是东西宗教齐头并进,什么释道基督在国内都是合法存在的,但是却受到锦衣卫的监视与控制,而国内的道释两教领导者以及领导东土大教区内所有教省的总枢机主教,除了由各家自行任命之外,还需要得到皇室的册封。
这让在立宪之后在军政权力方面受到很大削减的皇室,难得的又拥有了一个玩弄特权的区域,因此对宗教的管理,东土皇室格外地上心,甚至专门在锦衣卫之下成立了宗教特别监督管理司,监管全国及海外各殖民地宗教教情。
“在当今幕府成立之后,神道教就被立为神洲国教了,并且取缔了一切类似释教和基督教的外来宗教,”云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向着门外的中庭看了一眼,身上还带着轻伤的李客,此时正在院子里演行剑法,“毕竟战国时期的一向一揆风行一时,宗教建立起的国家,其军队的纪律性与思想上的侵略性让所有其他的大名们都心惊胆战,而幕府建国初期发生的几起造反事件也都表明与基督教有染……”
“云雀姐知道的东西还真是不少。”苏澈自嘲地笑了笑,“我越发觉得自己的学识是如此鄙陋了,真不知道以后在神洲旅行的时候,还会闹出什么岔子来。”
“嘛,我也没什么好卖弄的,只是我的父亲,曾经是某个豪族的书屋管理员,我从小跟着他一起在书屋中做些洒扫的小事,也因此知道了不少平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云雀似是毫不在意地提到了她的曾经,只不过苏澈已经察觉到了某种已经在酝酿的情绪,于是决定立即将话题转开。
“我在演出结束后,发现了在歌舞团的帷帐之外,已经支起了一些叫卖出云风物的小摊子,只不过囊肿羞涩,也没有去买……”苏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手工制作的晴天娃娃,放在了被炉的桌面上,“只不过从别人身上顺一个来,还是很容易的。他们就是靠着这种买卖东西和募捐来赚钱的吗?”
“刚刚我之所以跟你说歌舞团压根就跟出云大社没什么关系,是因为在他们来到长州之前我就有买过情报,做过调查,”云雀伸手捏起那枚晴天娃娃,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我以能够断定他们并非正统,正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云游的足迹,多半都在东国地区,另外就是去过南方的九州岛,而四国岛却并未涉猎。”
“信奉正统神道的东国各藩似乎很欢迎他们的到来,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利用接待一个冒牌的,打着敌对宗教派系正统旗号的歌舞团,以此来对出云一系表示侮辱,你看,就连我们长门城的稻荷社,不也是‘热心肠’地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吗?”云雀一脸嘲讽意味地点燃了自己的那支小烟锅,长长地吐出一口青灰色的烟气,“而且一支优秀的歌舞团,也能让当地的平民们感到幸福,从而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的忠诚上涨了,大名们至少在一段时间以内不再担心类似一揆之类的恶劣事件发生,何乐而不为呢?”
“看来……云雀姐对这支歌舞团并不喜欢呀。”苏澈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云雀的叉下夺走了剩下的最后一枚水果,“怎么?难道看歌舞,会影响咱们椿屋的生意?”
“哼!小哥,你以为仅仅靠风土特产和募捐就能让他们满足吗?”云雀撇了撇嘴,“这位云里团长可是带着整整百八十人一路坐着骏城北上南下,而且队伍规模还在扩大,仅仅靠卖货与从老百姓中募捐的话,恐怕连车票都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