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说梧县只是个个别现象呢……
陶林坐在车中,望着窗外的荒芜在心中感叹道。
已经进入谯郡一天多了,但这一路上别说人影,连一点生机都不曾见到过。
凹凸不平的土路,杂草丛生的田野。虽然没有见到枯骨,但放眼望去,却尽是荒凉。
这乱世开始还不到十年,便已是这般光景,难怪后来三国鼎立之时,人口总共加起来还不足东汉一半。尤其是久经战乱的北方,更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固然,战乱是此地荒废的一个主要原因,但这一日多来从未见过一人的直接原因并非如此。
兵灾,才是百姓遁匿的直接原因。
古代与现今不同,封建军队很难说有什么普遍的纪律优良。军队从一地路过,便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抢劫,杀戮,才是兵匪不分的三国时代的普遍现象。
早在陶军进入相县辖区之时,附近的百姓便从东边逃难过来的难民得知了敌军开入的消息。根本不需要有谁主动组织,附近的百姓便自发地携家带口,带着家里的粮食和贵重物品寻找避难之处了:一般情况下,不是县城,就是豪族的坞堡。
而在此时,大多的百姓则已经聚集到了相县之中。
郡守望着携家带口的百姓,脸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敌军将近,这一大批逃难的百姓涌入城中,最直接的作用便是大大丰富的城中的兵源:只需要将库中的兵器拿出来,发给难民,哪管那武器是没有枪头,还是朽坏了木杆,便已经可以驱使着上那城墙撑人数了。
但同时,人都是长着一张嘴的,要吃饭的。城中原本就是七八千人,这一下子又涌进来三四千百姓,一下子万把号人,每天就要吃掉数百石的粮食。
郡守摆了摆手,将这些难民交给了衙内处理,自己回身撤回了官府,坐了下来。
按照律令要求,城中应当备有两年的预备粮,可前两年刚过了蝗灾,农民又大多依附了豪族,地里没什么收成,就算有,能交到官府这边的也十不足一。
如今郡中的粮食,至多只够这万余人撑上两月。
这时,官府门外响起了一阵陌生的踏步声。
“何人来此?”郡守不耐烦地将头抬起来,想要看看是哪位不速之客。
来者却是孙元良。
“孙将军啊,真是稀客。”郡守在心中哼了一声,勉强起身,对孙元良拱了一礼。
自从孙元良进城以来,算上这次,他也只来过官府。
“张大人何故一脸忧心忡忡?鄙人看这城里可是多了不少壮丁,这下子大人可有足够兵卒可以一战了。”孙元良拱手回礼,然后不客气地在郡守的对面坐了下来。
“孙将军说得轻松。”郡守苦笑一声,“这些人也是要吃饭的,城中粮秣可撑不了多久。”
“不必多久。”孙元良大手一挥,“主公如今在梁国。大人不是已经派了信使,去求援兵了吗?最近的砀县距离相县不过三四十里,几日援军便可抵达。”
“再说。”孙元良继续说道,“就算城中粮食不够,大人将老幼妇孺给他赶出城去,不就一切了事了?”
“孙将军啊……”郡守就感觉自己和孙元良面临的不是同一件事一样,根本没从孙元良身上看到一丝的危机感。
“大人只管放心,末将在此,相县必然稳固。”
孙元良将手一拱,冲郡守这般保证道。
……
当日傍晚,陶军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