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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开始涌动,我拉着六神无主的李姑娘往后退到公告栏,透过拥挤的人群仍感受到那道濒临死亡的视线犹如利剑穿过层层阻碍,透过缝隙直射而来。黑压压的人群里露出一条缝,年轻的瘦高男人疾速而来,冲到矮房旁,抱起地上抽搐的男孩,上了一辆计程车。矮房旁的空地上,一摊血释放如花的姿态,断线风筝如摇曳的残柳,时刻提醒着一个生命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乙梅巷口矮房子的公告栏,一只浑身雪白的长毛狗正依在墙面上坐着,朱砂斑色的耳朵高高耸立,长长胡须让它看起来像只山羊,浑身湿哒哒的有些精神萎靡,它正瞪着前面那摊血渍的空地,瑟瑟的想:“糟了,那家伙坠楼了,我要回去告诉主人。”它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汪汪两声,飞也似地在乙梅巷口的拐角处消失。

“莉莉……莉莉..….你………..你睡过来吧,我有点怕。”黑暗里,矮房子内灯火通明,李姑娘敲了敲小书房的门,我拖着爆炸方便面头打开了门。妈呀,吓了我一跳,她眼窝深陷,两眼黑的像挂了巧克力甜甜圈,一说话嘴唇哆嗦,“奶奶还没回,要不你和我睡吧。”

卧室极其简约,全都是排球模型和照片,墙上挂着的全都是排球球星“郎”。我把大包小包都拿了过来,刺哒,托特塔罗牌从大包缝里滑了出来,我睡眼惺忪地丢在了床头柜上。“睡吧,睡吧,明天要去学校。”我嘟哝一句,裹紧被子背过身继续酣睡,不知过了多久,满卧室的亮光没有在眼皮上跳转,隐隐听见老太太低咒声:“开灯睡觉是什么毛病……….”

铛铛铛铛,异人画廊的国粹长廊上,我站在红木雕花的旋转扶梯口,墙面上挂着的彩画框发出刺耳的震动,龙头鹿身马蹄的麒麟晃动着健硕有力的短尾,嘶吼一声冲画而出,口中喷出火焰在扶梯口上方盘旋。“滋”,南面画框内一撮金色小毛球转动两下,肥腓灵动的葡萄黑眼咕噜一转,从一个画框跳跃到另一个画框,顺着扶手直朝我奔来。

我吓得躬身弯腰,拔腿快速就跑,后面的神兽追赶而来,感觉背脊上全是热腾腾的火气,还有似小孩啼笑声灌入耳鼓,我喘息着奋力打开阁楼锁链,“砰!”使出吃奶的力气关上门。

“咚咚咚”撞击声不绝于耳,红莲木门快要被撞出拱形,我心脏怦怦直跳,下一秒就要跳到嗓子眼了。阁楼启动,玄琴声清脆响起,中间八卦圆的两只神物上下旋转,环绕的书架像地震般轻微抖动,书架上的长裙娃娃跳了下来,眨巴大眼嬉笑着满屋子跑,发出银铃般笑声:“咯咯咯,真好玩,佘莉,来呀,跟我过来。”

“不,你不能和她过去,小心‘翼大人’会生气!生气!生气!”长舌鹦鹉从摆钟里窜出来,逃离了摆钟笼子的束缚,直径飞到我肩头,生气的重复。哗哗,从我身后头顶地方冲下来坦克从天花板上的绿色轨道冲了下来,“小心!”鹦鹉尖叫着,我吓的转身就跑。

天呐,乱套了,乱套了,这个世界都活了。我吓得六神无主,努力从脑海里思索上回来阁楼里的样子:“糟了,这里没有其他地方,只有………..只有这个房间。”这时,门外的神物冲了进来,一面立体纸书在空中散开,青铜罗汉手持长戟画圈飞舞,便见到纸书上出现金色大字。

“哦,小姑娘赶紧走,我们会保护你的。该死的,千万要在毒舌安面前给个好评。”青铜罗汉地上旋转着冲我大吼,“小心那娃娃,女人。”

毒舌安?这名字好耳熟,我躲在咖啡屋后,急得成热锅上的蚂蚁,跺脚大喊:“诶,等等,你说逃哪里,哪里有出口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突然,背邻书架的一面墙开始震动,敞开一道门,一只身白如雪的山羊犬站在中间,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坨小白点

前方,肥腓灵巧的躲过追击,找到一个空档飞快的朝我方向跑来,白毛尾巴高耸直立,它原本憨笑的脸,随着奔跑的速度逐渐变得狰狞可怖。“汪汪。”白色山养犬冲我狂吠,我卯足了劲朝大门跑去。突然,从天花板上一台复古电梯,轰隆两声,在我脚边停下。

“哦,快上去,我的姑奶奶,千万别被抓住了,不然主人要骂我了。”惊讶之余,我听到脚边传来嘶哑的成熟男声。

“谁?!”我惊恐的左右张望,却见山羊犬吹了吹胡须,瞪着我说:“别磨叽了,姑奶奶。哦………….该死的,安真的要骂我了。”

狗开口说话了?我不敢多想直接踩了上去,平铺的直梯随着每一步脚印渐渐卷起来,像热腾腾的蛋卷层层翻卷上来。我看着小白点向上跳跃,力图摁下墙面上的按钮,感激的冲着它喊道:“小串串,谢谢你。”

“小串串!小串串!”肩上的鹦鹉伸长脖子重复。

“他娘的,我不是串串!我是阿拉斯加纯种山羊犬!”小白点扭头朝我们干瞪眼,大门已经快速关上,墙面迅速愈合,肥腓差点就要冲进来被拦腰截住,龇牙咧嘴地拍打墙面。山养犬发牢骚的时候,我已经听不清了,平铺的电梯已经将我包成了蛋卷,这里没有出口!

“难道要被闷死在这里面?”我往后瞧了眼,眼看着复古阶梯如排山倒海架势而来,心里涌上莫名的恐惧。正当不知如何进退时,突然,有个男人从天而降,他身穿灰色质感针织衫,藏青色的定制休闲裤,中等海拔,我额头正齐他胸前,我看不见他的头,只能感觉到他脖子以下的部分,即便是这样仍然给人正义安全和自信。他伸出厚实的右手,我犹豫一秒,十分信赖的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的大掌宽大结实,一下包裹住我的小手,向上奋力一提,我们朝上方飞了上去。

“啊!”

“莉莉-----莉莉-----醒醒!”我感觉有人摇晃着我的脑袋。我慢慢睁开眼,便见到李姑娘焕发活力的高原红,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怎么了?”刚张嘴,嘴里就被人塞了一块煎鸡蛋,口腔里充斥着油腻味。

李姑娘甩动着羊角辫,毫不客气的说:“你做噩梦啦,大呼小叫的,我是被吵醒来的。”原来是一场梦,我嚼动着煎鸡蛋,脑子里努力回想几秒前做过的梦,大部分的画面不太记得,还能依稀感受到残留的恐惧、惊慌。

我不在意的甩甩头,想甩掉中途叫醒来的晕沉感,伸手摸了摸床头柜上的托特塔罗牌,蓝色口袋敞开,露出一张牌,我扯出来看了看,准备放回去,忽然大吃一惊。

魔鬼牌上是歪歪扭扭的黑色铅字笔印记,龙飞凤舞的张扬,六个字:我又做噩梦了。

有人动了我的东西?我最讨厌别人不经过我的允许乱动人家的东西,我抬头脸色不好的冲她问:“你怎么动我的东西啊?”

她皱眉,摸了摸羊角辫,脸色写满了不知所云的疑惑:“你说什么?我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