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幽暗的地牢里,祝浅瓷缩在角落里,恐惧地盯着那只想要靠近自己的老鼠,突然,牢门被打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扔到她面前,那人一双清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但是祝浅瓷根本认不出他到底是谁。
“安诺,你看看,毁了容,这个女人都不认识你了,这个有名无实的驸马当得多无趣,当初还不如跟了朕。”
一身华服的女帝如同看蝼蚁一般看着地上的两个人,登基一年,她除掉了一个姐姐,两个弟弟,终于决定用最小的妹妹的血掩盖掉她王座下的累累白骨。
“安诺?”祝浅瓷一脸困惑,他们成亲以来,几乎没有说过话,她一直以为是这个才貌双绝的男子怨恨自己将他囚在了公主府,所以从来不过问他的行踪,看到大皇姐和两位皇兄的遭遇后就休了他,免得跟自己一起遭罪,活着总比死了好,他现在这是……
看着呆愣的妹妹,祝穆晴继续说道:“他当然是要劫狱,可惜现在只能跟你生死相随了,你这一生无情,临死前还能有人如此待你,开心吗?”
“安诺,都已经让你走了,你没必要。”祝浅瓷内心有那么一丝感激,但更多的是那种有人无缘无故为自己付出的别扭。
“要不要我给你们一点世间叙叙旧?算了,你们只见大概也没什么好叙的,浅瓷,皇姐要送你上路了。“说完,留下手捧毒药的侍女扬长而去。
无色无味的剧毒被灌进喉咙,祝浅瓷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真的到死都没有喊过我一声夫君。“
元景二年,五公主密谋造反,毒害先帝罪名坐实,在狱中畏罪自杀,五公主及其企图劫狱的驸马的尸体悬于城门口七日,以儆效尤。
带着那种五脏六腑的灼烧感,祝浅瓷幽幽转醒,环顾四周,她还在公主府,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她有些不习惯地挡住了眼睛,然后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好疼,是真的?”祝浅瓷慢悠悠地爬起来走到桌案前,看到大理寺交到易止阁存档的科场案卷宗,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三年前二皇姐开始夺位的时候,这个案子现在想来大有问题,既然一切才刚刚开始,现在拉近一下与二皇姐的关系扩充势力自保还来及。
“公主。”她的贴身婢女迟迟敲了敲门。
“进来。”
迟迟带着两个侍女进门就看到自己的主子在桌前对着卷宗发呆,以为她还在为负责一个月后补办的科举而担忧,于是上前道:“公主,科举还有整整一个月,您别过于忧虑,这样反而容易出岔子。“
祝浅瓷端着茶杯的手愣在半空,这个时间点,前世的今天自己会在朝堂上本着救人才一命的原则救下被朋友牵连的安诺,然后直接被赐婚,所以,现在这人是救还是不救?
“迟迟,本公主问你个问题。“漱口刷牙之后,拿起毛巾,祝浅瓷决定问一问别人的意见。
“公主您问。“迟迟一脸开心,向来都是她问公主问题,现在能有一天公主问她问题。
“一个可能是爱你的但你不爱的人,在你有难的时候陪你一起死了,如果你能再选一次你还会出现在他面前吗?“
“这……“迟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明显不在一个连心上人都没有的少女的能力范围之内,但是好不容易被提问的女孩明显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迟迟觉得这个再选一次的人可能是个人渣败类负心汉。“
于是,直到祝浅瓷上了进宫的马车,走进了皇宫大门,脑子里还循环着一个问题:我算不算是个负心的人渣?
“五皇妹怎么如此憔悴?“祝穆晴上前拉住祝浅瓷的手,表现得一副好姐姐的形象,”可是处理科场案卷宗累到了?“
按照原来的剧本,祝浅瓷应该温和地回应,然后咳两嗓子装出病弱的样子,可是,想想前世再怎么装,最后都没逃过,于是也懒得每天咳嗽伤自己嗓子了。
“没睡好而已,不劳皇姐挂心,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说完,亲昵地拉着二皇姐进了大殿,祝穆晴有些惊讶,这个向来不怎么理人的皇妹居然对自己热情起来了?
大殿里,气氛有些凝重,女帝要他们表态,是否应该放过科场案入狱者的同窗,但是真的琢磨不透这个喜怒无常的帝王的意思。
在自己的位子上站好,科场案,二皇姐处心积虑给了作为皇太女的大皇姐一下重击,而自己怕也是因为在这次朝会上几句话给了一些受牵连的士子机会且一个月后的科举中拒绝放水被记恨上了,那么重新查一查这绝对不止是舞弊泄题这么简单的科场案很有必要。
“众位卿家应该都明白,今天朕想听一听你们对于是否应该对科场案涉案学子的同窗的处理意见。”年近四十的女帝依旧如同二十出头一般,应该没人想到三年后她会衰老得像一个耄耋老者。
只是这个剧情没什么新意,皇太女一派当着好人,本案主犯吏部尚书的死对头大理寺卿一派主张严惩,但接下来的发展让祝浅瓷意想不到。
“户部尚书,你的意见呢?”
户部尚书也就是祝穆晴,只是前世根本没有这一出,突然之间,祝浅瓷觉得也许自己不仅从未看清过自己的二皇姐,而且也从未看清过自己的母皇,可能自己这个掌握全国所有卷宗的人才是知道的最少的那个。
“儿臣认为可以让这些人不能参与此次科举,地方建立一定的监管机制,达到标准者再准许参加科举。”
这个建议让一众大臣纷纷赞同,女帝却没有什么表情,然后祝浅瓷被在这种明显说得不好显得无知,说得好抢人风头的时候被点名了。
当然如果换作以往,祝浅瓷会自贬一番然后表示赞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