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接手一个人的工作,就像是冷不丁的用了别人吃饭的碗,虽然之前见过别人用它吃饭,可自己拿过来,用着肯定不会舒服,即便两个人的工作性质相差不多,感觉对方平时做的工作,也似曾相识,可一旦正式接受,工作全面开展起来,依旧会找不到北。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作所为都是带有各自特点的,所以从某一方面来讲每个人都是不可替代的
张明望看到新闻的时候是在第二天晚上,他是听到收音机里记者的报道,才知道原来那天交通岗发生的车祸,撞死的人竟然是廖书记。老廖是死在了去向市领导汇报工作的路上,算是工伤,而且当时司机小吴正常行驶,路过交通岗时被一名醉驾的男子直接撞上了。老廖没系安全带,人直接甩了出去,当场死亡,司机系了安全带,但也受了重伤。
廖书记的死来的十分突然,以致于矿务局在人事任免上也显得十分仓促,把再省城学习的副书记邱成山叫了回来,让他暂代老廖的位置。邱成山本人对于局里的这个人事任免,他只是既觉得理所应当,又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他和杨爱华一样,都是老廖一手提拔起来的,半年前在老廖的大力推荐下,他当上了副书记,被安排到省城的大学去学习企业管理,老廖本来就是打算让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这是明摆着的事。但是作为老廖的接班人得需要长时间的培养,老廖要是不出事的话,起码得等到后年他才能退休,到那时候,邱成山也差不多把矿务局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摸清了,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矿务局的一把手了。
可现在老廖走的这么突然,真的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因为他还没准备好,廖树凡在位时对于权力的管控是十分严格的,绝不轻易放权。即便邱成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他也从未给过邱成山过多的权利,所以邱成山之前虽是名义上矿务局的二把手,可他能管的事情,很有限,更多的时候,还是听从廖树凡的吩咐,完成老廖安排的任务。
虽然不少人对于廖树凡这种权力高度集中的管理方式提出反对意见,但不可否认的是,廖树凡的管理在这几年的企业改革中成效显著,他的目光长远,总能力排众议,找到最适合企业发展的方向。有人形容辽西市矿务局就像是一艘大船,而他就是船上最好的领航员,他能够跟得上时代,引领着大船行驶在时代的潮头。
令邱成山发愁的不止是工作上的问题,还有人事关系的问题,要知道矿务局下属的十多家企业中,不少企业的领导的资历比邱成山还要老。这些老家伙,倚老卖老,根本不搭理他的那一套,能为自己直接领导的企业,连半数都不到,想到这里他心里莫名苦涩,这几日,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件,邱成山觉得头都大了。
当然一脸愁容的不止邱成山一个,今天一大早,杨爱华带伤出席了廖树凡的葬礼,在葬礼上他哭的比廖杰雄这个当儿子哭的还惨,捶胸顿足,悲戚不止,甚至中途还哭昏了过去。参加追悼会的人都知道杨爱华是廖树凡一手提拔起来的,不少人见到他哭的这么伤心,都夸他这个人重感情。可杨爱华自己心里明白,他为什么哭的这么惨,因为他知道,撞死廖树凡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司机,而廖树凡说也是因他而死,他哭的是愧疚,是无奈,是悔恨。
杨爱华得知廖树凡的死讯以后,他心里惶恐不已,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说弄死,就弄死,现在他只要一想到王老虎,就觉得四肢无力。
今天的追悼会上,杨爱华遇见了不少熟人,其中让他印象最深可的,就属他以前的同事邱成山,老邱这几年一直留在廖树凡身边,如今廖树凡突然一死,老邱成了矿务局的一把手,这个炙手可热的身份,吸引力可是不小,他身边围了不少人。
邱成山比杨爱华大五岁,是辽西矿院毕业的,自己以前仗着是名校毕业根本瞧不上这所学校的老邱。可廖树凡却是对这所学校出来的老邱青睐有加,因为他以前就是这学校的校长,老邱是他学生,他在这学校投入的精力和时光,比起在矿务局是只多不少。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矿务局下属的众多企业的领导干部,多半也都是这所矿院出身,作为矿院的老校长,现在矿务局的领导干部几乎都是他的门生故旧,相互关怀,相互提携自然是少不了的。
当然矿务局那些非矿院毕业的同事,对与这样的现象,肯定是心怀不满的,不少人还在背后说廖树凡是矿务局的蒋委员长,说辽西矿院就是他廖树凡的黄埔军校。杨爱华当年也有这么说过,但在后来和廖书记的长时间相处下,他发现,老廖其实还是挺公平的,有能力的人在他手底下绝不会被埋没。
不过,杨爱华还是觉得邱成山不如自己,老邱年纪大了,老成持重,但锐气不足,现在的社会和政策变得太快了,老邱不可能像廖树凡那样大刀阔斧的改革,而且他觉得老邱这个人不厚道,多少是有点嫉贤妒能,杨爱华可记得当年他初到矿务局,老邱是怎么挤兑他的。
“这山驴*运气还真是不错!”杨爱华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一瘸一拐的走向邱成山,邱成山皮肤黝黑,今年四十多了,可身上全是腱子肉,他以前是煤矿工人,根红苗正,工作又相当出色,当年作为工农兵大学生被矿上推荐到矿院读书。
“老邱,好久不见啊!”虽然心里面厌恶这个人的,但杨爱华还是上前套了套近乎。
“呦,爱华,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你这是怎么弄得,伤成这样。”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比起老书记,我这幸运的多了。”这句话,杨爱华确实是发自内心说的。
“唉,别说了,人都走了....”邱成山一脸悲伤,老书记这么一走,矿务局这摊子事提前两年交到自己手里,他还是有些不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