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敏夹着一卷画卷带着黄信、沈师两人回到了父母家中。若无其事的同父亲和大兄沈度打了招呼,然后对着父亲说道:“我听说这位洪官人的父亲倒是一位极有名气的士大夫,曾于灾荒之年在秀洲活人十万,被当地人称之为洪佛子。
如此人物的子孙做孩儿的老师,倒是让我有些惶恐了。今日我才知道,父亲确实是为了我着想啊,还请恕孩儿前两日的无礼。我已经让黄大哥替我准备速修、礼仪,一会同父亲、大兄谈完了事情,就过去拜求洪官人收录我为门下。”
看到三郎毕恭毕敬的向自己认错,洪大将这两日淤积在内心的不痛快顿时散去了,他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虽然还板着脸,但语气却已经轻松了起来道:“就是嘛,老子还会害你不成。
这洪官人家里一门四进士,是鄱阳城有名的书香望族,平日里我们想认识人家都找不到门路。要不是他领了朝廷招安的任务来此,又觉得你跟他颇为投契,我连想都不敢想这等的好事。
别以为你有点小聪明,就瞧不起朝中的官人们,他们可都是被官家金榜题名的天子门生,那个不是文曲星老爷下凡,读过的书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听着父亲的训话越来越离题万里,沈度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然后对着弟弟问道:“三郎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你一早过来是打算和我们谈什么呢?”
沈敏看了看堂屋里昏暗的光线,又看了看天井上空的阴云,这才说道:“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还是把桌子抬到外面一些显得亮堂,我再把地图摊开给你们看。”
虽然不知这个三郎又想做什么,不过几人倒也没再追问,而是七手八脚的把一张沉重的八仙桌抬到了靠近天井的位子。
依靠着天井上空照射下来的光线,现在桌子所在的地方倒是足够亮堂了。沈敏这才将手中的卷纸在桌面上展开,这卷纸打开之后差不多占据了大半张桌子。而纸上面画的,却是一张展开球体的地图。
沈度看了一眼之后,顿时有些惊讶的叫道:“这里是我们在的台湾岛,上面是琉球、日本、高丽半岛,金国和大宋…这难道就是三郎你从前所说的世界地图?”
沈敏看着这张地图也是唏嘘不已,这可是他花了4年功夫,一点一点的用水磨功夫把记忆中的世界地图给临摹出来的。最令他感到困难的,还是地图上这些地方现在归属于那个国家的问题。
他是一边下令船只出海记录航海日记和地图测绘,一边从商人、船长、水手那里打听他们到过的地方,方才描绘出了东亚和小半个印度洋的国家位置。
之前他虽然曾经放出了局部的地图,但还是第一次把整个世界的面貌合并在一张地图上。哪怕这样地图上还有十之六七的地方是一片空白,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足够震撼了。
黄信虽然是沈敏绘图的主要助手,但他每一次看到这幅地图的时候都要发上半天呆,有些不敢置信于这地图是真实的,而大地真是一个球体。
沈敏踌躇满志的按着地图对大兄说道:“是啊,按着各种典籍的记录和那些海客、水手的说法,我总算是把它们说的内容和我们实际考察的地方合并了起来,制作出了这张世界地图。我相信,这张图大部分地区应该是正确的,现在只需要我们去重新发现它们,并证明记录下来,我们就会成为第一个记录世界全貌的人。”
沈大将盯着地图不舍得挪开视线,口中反驳着三儿子的话道:“第一个记录世界全貌是什么鬼东西?这种地图怎么可能给外人看见,这就是我们沈家的传家之宝…”
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三儿子身边的黄信,又赶紧补充道:“黄总管当然不是外人。有了这张地图,我们探索海道可比别人省事多了,原来我们的东面还真有三郎你说的什么美洲大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