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宗达一口气向沈敏汇报了将近半个时辰,把联号各家商铺抬高货价、以次充好、压低海外宝货货价、拖延货款用于自家的资金周转等不法之事,向沈敏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他最后甚是不满的向沈敏告状道:“…胡重山、胡明泉父子虽然为我保安社出力诸多,但是他们自己也从中赚取了数十万贯的家私。而且他们为了保住自家在联号内的地位,还故意对这些联号内的商铺行事进行放纵。三郎你既然有些要整顿岸上的生意,切不可被胡家父子所蒙蔽啊。”
沈敏默默听完了毛宗达的详尽报告,却也并没有如毛宗达所想的那样拍案而起,而是极为平静的向他说道:“毛大你今日的汇报,我会记在心里的。你和这些岸上的商人不同,你才是我们保安社的自己人,我若不信你,又该去信谁呢?
不过此前保安社终究是不能见容于朝廷的海上盗贼,能够有人替我们在岸上筹集物资和销售宝货,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了。这些商人毕竟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他们帮助我们只是为了求财而已,所以胡翁父子的作为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对于孤悬于海外荒岛的保安社来说,对于我们最为重要的不是金银铜钱,而是能够让众人生存下去的吃穿用度和用于战争的各种物资。联号各位商人在过去三年中提供的物资,才是我保安社今日能够得到朝廷招安的基础。所以,让他们得些利钱,我们也是可以当做看不见的。
不过自今日之后,事情当然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保安社既然已经成为了朝廷招安的官军,那么许多事情自然就不必再偷偷摸摸的去做了。而联号各家商铺对于现在的保安社来说,也就没有那么的必不可缺了。
当然,念在他们过去三年中为保安社出了不少力,我自然也不会对他们翻脸无情。所以,我之前跟胡翁已经谈过了,准备将现行的联号商社一分为三。一管金钱流通,一管物资流通运输,一管各家商铺销售、采购和投资作坊生产。
这金钱流通之事,自然得胡翁来负责,他家毕竟是开金银交子铺的,其他人也管不了这个。至于剩下的两项事务,不知毛大你愿意负责哪一项?”
面对三郎抛出的选择题,毛宗达突然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虽然他刚刚对于三郎说出了对于这些联号商家的诸多不满,但他还真没想过把联号拆成三部分。他只是希望三郎能够出面管一管这些损公肥私的家伙,或是给与自己更大的监督权力而已。
然而现在这么一分割,他又有些担心自己能否适应新的环境了。他迟疑了一会,方才对着沈敏说道:“只要三郎吩咐下来,我做什么都行。只是我有些担心,把联号各商家拆成三块之后,相互之间往来的账目会不会变得太过复杂,我担心自己有些应付不来。”
沈敏注视着毛宗达的双目,直到他有些不安的低下头去,方才出声说道:“这你倒不用担心,保安社既然已经被朝廷招安,军事上的投入就不会那么急迫,社内自然是要开始重视起民政内务这一块了。
同大陆的贸易往来,是我保安军的财政支柱之一,我们自然不会继续放任自流的。因此今后将会从台湾调拨一些人过来大陆,让他们参与到这些商社的日常管理中去。同样,大陆商社内表现出色的人才,也会调往海外负责一地之事务。
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要求的话,我建议你今后还是负责各家商铺销售、采购和投资作坊生产这一块,我会给你留几个人协助你整理个组织架构出来。至于物资流通运输方面的事务,我会交给崇安管理,就是在码头协调卸货的那个。
另外济民社有什么事的话,你、崇安和胡翁三人可以商量着办,你们三人决定不下来的,再报给我处理…”
齐彦河从西跨院跑出来之后,在胡府门房处打听了前往知州衙门的路线,这才上了街道。虽然他和沈敏同岁,但是在沈敏面前,他总觉得和面对自己兄长的感觉差不多,完全感觉不到三郎其实年岁并不比自己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