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李子丞接口道：“我可是一年挣着三十万年薪的国有企业一把手，谁敢跟我抢，我就跟谁急。”

古咏波哈哈一笑：“郑处，听见没，我老同学一年的收入可是咱们的六七倍，今天中午这顿饭可得狠狠的宰他一把，让他出出血。”

祥和饭庄位于璋河东岸，距离省国土资源厅不到一百米。

一行人走出小楼，一边说笑着，一边顺着人行步道抵达祥和饭庄。

步入大厅，顺着楼梯登上二楼，常鸿远头前带路，领着众人进入包间。

各自落座后，李子丞拿起菜谱扔给古咏波。

古咏波嘴上说要狠狠宰一下李子丞，可点出的菜肴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常菜。

李子丞见状从古咏波手里夺过菜谱，埋怨道：“小胖，你什么时候成了素食主义者，还是我来点吧。”

第一次请人吃饭，而且还是请的自己的老同学，李子丞豁出去了，专挑贵的点。

高汤焗龙虾，鸿运烤乳猪，鲍参翅肚羹、一品香妃鸡，京葱爆海参，兰笋炒牛柳，清蒸深海斑，蚝皇扣蹄筋，金菇扒时蔬，翡翠花枝片。

点了十道热菜，李子丞又随手点了八道凉菜。

由于中午不能喝酒，李子丞又要了三大杯现榨果汁。

尽管没有酒水，粗略估计这一桌菜吃下来怎么的也得两千块钱。

李子丞现在可是身家两百万的有钱人，而且每年还有大约七十万的进项，两千块钱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

这顿饭，李子丞是没打算动用公款的。如果没有古咏波在场，李子丞绝对不会点两千块钱一桌的饭菜，那么用公款请郑处长等人吃一顿便饭倒也说得过去。

可古咏波既然来了，他再用公款请古咏波就不合适了。

因此，等菜的时候，李子丞小声叮嘱常鸿远，这顿饭他来结算。

常鸿远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冷眼旁观想看看李子丞结账的时候会不会索要发票。

如果李子丞没有索要发票，那么这顿饭就是李子丞自掏腰包。

假如李子丞索要了发票，那么李子丞就是在假装清廉。

一顿饭吃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结账的时候，常鸿远故意跟在李子丞身后寸步不离。直到李子丞掏出两千块钱结算了饭钱，扭头离开前台，他的心里咯噔一跳，知道自己看错了李子丞。

两千块钱多吗，不多，尤其是对李子丞这样的国有企业一把手来说，确实不多。可李子丞的所作所为，却让常鸿远刮目相看。

常鸿远在总经理办公室主任这个位子上已经干了七年了，集团改制后的第一任董事长，第二任董事长以及第三任董事长，他都服务过。

三任董事长在任职期间，凡是请客吃饭，不管宴请的是客户还是亲朋好友，从来没有花过自己一分钱。

每次结账，都是由常鸿远出面买单。

可李子丞却不这么做，公是公，私是私，李子丞分的很清楚。

今天上午临出发前，李子丞向朋友借车，尽管常鸿远不知道李子丞借车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他知道一定是私事，否则李子丞绝不会舍近求远。

办私事不用公车，请同学吃饭不用公款，李子丞的一言一行确实带给常鸿远很大的触动。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领导，同时他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的领导。

公私分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常鸿远见识过太多太多的企业领导，基本上都是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唯有李子丞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从来不背对着人。

集团有希望了，集团真的有希望了。这是常鸿远在吃过中饭后做出的基本判断。

一行人步行回到国土资源厅，李子丞与古咏波拥抱作别。分别时，古咏波小声道：“子丞，一个月后，咱们在古州相见。”

李子丞笑着点了点头：“好的，我等你。”

目送古咏波和郑处长等人进了小楼，李子丞转身钻进宝马X5，对着司机吩咐道：“柳师傅，去龙城钢材市场。”

龙城钢材市场位于璋河的西岸，紧挨着龙城钢铁集团。

宝马X5抵达后，李子丞先去了龙城钢铁集团销售部。

龙城钢铁集团销售部面积不大，约有二十多平米。由于是中午休息时间，两个年轻的销售员正坐在电脑上玩扑克游戏。

李子丞没有去打扰两个年轻的销售员，而是盯着大门口正对着的那面墙壁浏览墙上挂着的产品信息。

螺纹钢，现货，每吨2211元。

线条（盘条），现货，每吨2342元。

李子丞知道，螺纹钢和线条是建造商用、民用建筑的主要钢材，从产品信息栏里的产品价格看，价格比五年前低了大约百分之三十五。

钢材价格下跌，对房地产业来说是利好消息，这个时候进入房市，对集团来说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离开龙城钢铁集团销售部，李子丞步入龙城钢材市场。

询问了四五家商铺，商铺老板给出的价格跟龙城钢铁集团销售部的价格大同小异，价格浮动基本在一两块钱之内。

李子丞心里有了谱，坐上宝马X5直奔省建筑设计院。

这一次李子丞没有亲自出马，而是安排常鸿远去打探消息。

常鸿远办事很稳重，连续跑了四五个办公室，把李子丞想要的信息收集整理出来。

框架结构高层建筑，每平米使用钢材，12层是120公斤到150公斤。18层是180公斤到220公斤。

如果建造一栋12层高楼，一万平米使用钢材大约0.15万吨。按现行钢材价格计算，大约是三百五十一万。

如果建造一栋18层高楼，一万平米使用钢材大约0.22万吨。按现行钢材价格计算，大约是五百一十五万。

李子丞又算了一笔账，宏泰钢铁集团欠集团一亿八千七百万，如果全部消化吸收这一亿八千七百万，需要建造三十六万平米的民用住宅。

如果按照每套房子平均一百平米建筑面积计算，三十六万平米的民用住宅就是三千六百套房源。如此多的房源一下子推向市场，古州市的房地行业非崩盘了不可。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急功近利。

返回的路上，李子丞又陷入深深的思考。

京城、魔都，这是国内房地产开发最火爆的两座城市，能不能把触角延伸到京城和魔都去？

可京城和魔都的地皮很难搞啊，该怎么办呢？

思前想后，李子丞理不出任何的头绪。

李子丞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欠款置换煤矿，用欠款置换钢材。

能不能把价值一亿八千七百万的钢材全部拉回古州囤起来呢？

钢的比重是七点八，那么一立方米钢材就是七点八吨重。一亿八千七百万的钢材大约有八万吨重，折合一万立方米。

一万立方米，到哪里去找这么大的库房？

“常主任。”

李子丞扭回头问：“咱们集团的库房总共有多少立方米？”

常鸿远答道：“五千三百立方米。不过很多库房都堆着原材料，真正能够腾空的库房只有储存建筑安装设备的一千立方米。”

不够，远远不够。

欠款置换钢材，钢材建造楼盘。

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下去，李子丞脑海中骤然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京城和魔都是吸纳钢材最大的市场，集团没有京城和魔都的地皮，没有办法在京城和魔都建造高层住宅来消化吸收建筑钢材。

可京城和魔都的房地产开发商建造高层住宅是为了什么目的，是为了出售给市民啊，他为什么不能用钢材来置换房子？

李子丞越想越兴奋，如果这一思路能够贯彻执行，京城和魔都的房地产开发商既把房子销售了出去，又节省了购买钢材的流动资金，这可是双赢的局面啊。

房子可是终端消费品，它面向的消费群体是大众，而且是每一个人都必须要购买的消费品。比起钢材、机械设备、煤炭这些消费品来说，房子的保值增值价值更大。

因此，房子是大多数投资者喜欢投资的消费品。

干了，就按照这个思路干了。

明天去京城，正好考察考察京城的房地产市场。如果能行，宏泰钢铁集团所欠的应收账款也就全都收回来了。

李子丞从公文包里掏出计算器，大致算了一下一亿八千七百万可以购买京城多少平米商品房。

如果购买东二环的商品房，可以购买一万五千五百八十平米。

如果购买南二环的商品房，可以购买两万零七百七十平米。

东二环一百五十套房子或者南二环两百套房子，这就是宏泰钢铁集团所欠应收账款可以购买的京城房源。

经由龙石高速回到古州，李子丞没有回集团，而是让柳师傅把他直接送回家。

明天要去京城接傅菲儿，李子丞得好好泡个热水澡。

回到家，就见齐啸天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跟李子琪胡吹海侃。

见到李子丞，李子琪立刻站起身扑进李子丞怀里：“哥，你回来了。”

李子丞点点头：“小琪，录取通知书收到了吗？”

李子琪摇了摇头：“还没呢。哥，你说我会不会落榜啊？”

李子丞笑了笑：“不就是报考的复旦大学吗，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李子琪翻了翻白眼：“哥，你会不会聊天，复旦大学怎么了，复旦大学怎么了，我就喜欢复旦大学。哼。”

齐啸天听后哈哈一笑：“小琪，你哥就是这么个臭德行。别理他，来，咱兄妹俩继续聊。”

“不聊了。”李子琪噘着嘴回到自己的小屋。

李子丞见状摇了摇头，拎起暖水瓶给齐啸天面前的茶杯里蓄满水。

“子丞。”齐啸天等李子丞坐下后问，“你明天是不是要去京城？”

李子丞点了点头：“没错，我要去接菲儿。”

闻言，李子琪从屋子里冲出来，再次扑进李子丞的怀里：“哥，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