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修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交缠,而是转而对郭昕说:“都护,降吧,您都在西域打几十年了,当年的两万安西军我走的时候还剩四千,现在还剩多少?为何非要负隅顽抗呢?我汉人现如今在西域如丧家之犬,谁都可以踩两脚,谁都可以肆意折辱,为什么?还不是汉人不听话?您要是投降,以您的威望只要出任吐蕃官职,必然能出任国事,到时候西域谁敢欺辱我汉人?”
“况且,现在吐蕃军大量守军被调走,都护你在天山以南连克数城,等吐蕃大军回来呢?到时候你怎么办?”
两边众人对这一番话,不屑者有之,平淡者有之,些微动摇者有之。
郭昕站起来,不屑地说道:“我以为吐蕃人派你来,是因为你准备了什么好说辞,想不到竟然是这种无稽之谈。”
“只要我投降,西域就能重归和平安宁?汉人就能不做下等人?”
“做梦!只要汉人一日不死绝,吐蕃人就一日不会放心,你以为现在汉人只是被排斥,被随意杀戮就是凄惨?被大食夺走的波斯都护府里,汉人已经死绝了!现在吐蕃一副好像要给汉人生存空间的样子不过是做给我看,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他们把汉人赶尽杀绝,我就会从龟兹城中出来杀吐蕃人。而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投降的人对吐蕃人有多么顺从!”
“一个民族最讨厌的是他强大的邻居,第二讨厌的是他领土上的邻居民族的人,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个强大的邻居可以威胁到他。为什么无论是大唐还是吐蕃对那些西域小国都是采取放任的姿态,而每打下一座双方的城池,必然要替换当地的管理层?”
“因为汉人和吐蕃人的竞争是零和博弈,只有其中的一方灭亡,另一方才能睡个好觉。”
“你明白吗?”
王兴修的脸色苍白起来,但他依然不服气:“吐蕃赞普贵为一国之君,说出来的话怎么会出尔反尔,都护,你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郭昕叹上一口气,摇了摇头:“怎么还不明白呢?要是投降就能解决问题,我为什么要在西域撑这么久?”
投降不能解决问题,这是郭昕原主与现在的郭昕的同一认识。
他明白多说无益,这种已经选择叛变的人会不停找借口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合理性,光靠言语是无法说服他们的。
郭昕拔出腰间唐刀。
“都护,我这是为你好啊!我跟了你几十年,我怎么会害你呢?!”王兴修看见这一幕顿时焦急起来。
一刀斩下,几截绳索掉落在地。
王兴修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郭昕,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郭昕收起刀,转身说道:“你不是认为我肯定打不过吐蕃人吗?我先不杀你,放你回去,等攻克姑墨城,我再杀你。”
“你疯了”
“刘校尉,派两个人把他压到姑墨城下,不要让他半路跑了。”
说完郭昕迈步离开了这间大厅。
“呸!”
“呸!”
两位镇守使和校尉们离开大厅之时,也不忘一人一口痰。
“跟我走吧。”刘校尉嫌弃地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