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焉耆的收复,托克逊的吐蕃守军在发现唐军兵临城下之后十分干脆的选择投降,至此焉耆三镇算是重新被划入安西都护府的版图,这块天山以南最富裕的地区将持续不断为唐军提供补给。
这里的补给不仅仅只是狭义上的粮草,还有许多平日里吃不到的东西,比如:鱼和盐。
汉书曾载“焉耆国王至员渠城,南至尉犁百里,近海水多鱼。”这里的近海就是指博斯腾湖,当然中原地区的人一般称其为敦薨浦,它是西域一处盛产鱼、盐还有芦苇的地方,在经济上有不可取代的作用。
简单来说,光从提供的地方经济价值来说既是是姑墨与龟兹绑在一起也不能与其相比,当然若是比铁器马匹之类的战略资源,焉耆三镇就差远了,铁矿主要集中在库尔勒城,煤炭主要分布在托克逊地区,只可惜要是比开采难度就比龟兹与拜城难多了。
那么收复焉耆三镇之后,唐军的下一步行动该怎么走?
郭昕曾经设想过依靠着冬季吐蕃军前往平乱而无法回援的空窗期快速前往沙洲,再与沙洲的张谦逸归义军回合之后攻破玉门关,最后号召各地豪强起事,一路打通与中原的联系。
最后站在西域地形图面前的他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太远了,西域的冬季果然不适合长距离行军。
要知道龟兹里沙洲的距离要比离疏勒还要远,而且一路上路况更加复杂,并且廖无人烟,这个路上只要出现一次恶虐天气整个唐军就会损失惨重,更别提即使没有恶虐天气,严寒与疾病也会让他们剧烈减员。
不过虽然唐军的主力不会冒险穿越寒冬去长距离行军,但是却有人已经等不及想要回到中原地区。
“不再待待吗?这西域还有许多当初悟空大师走过的地方你没有经历过。”在博斯腾湖湖边,郭昕摆了个小棋桌,备上一壶好酒,他面前坐着悟戒和杨日佑,郭启祥和几名校尉正在水边烤鱼,范安河正在和一名弓兵校尉摔跤。
悟戒是在郭昕收复焉耆之后一周来到这里的,一到才知道他是来告别的,在众人的劝解下他放弃了继续西行的计划,而是准备回中原。
于是郭昕看这天难得的好天气,便宣布给将士们难得的放一个假,除去必要的守门人员都可以休息一天,但不得违反军纪,守门人员的假期也可以在之后补上。
也是这寒冬给所有人带来的不便,才让他们敢获得一次难得的休闲时光。
“天元。”悟戒一子落入棋盘正中,让郭昕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布局,重于外势、中腹,不在乎局部,而是以实地换外势以图控制全局,以获得更多的实地,实在是自信满满,想不到你一个和尚还有这种格局。”郭昕颇为赞赏地看着面前的悟戒。
之前他们开始一局围棋,郭昕礼貌让悟戒先手,可是没想到他一开手便是三连星,显然是以实地换外势的开局。
“都护缪赞了,应该说都护才是无比自信,在他人先手布局之后也敢跟上,倒不如说这种气魄才令我佩服。”悟戒拱手道。
向着棋盘上看去,果然郭昕也是起手便是三连星,这倒不是不行,只是这布局对于执先的黑子来说优势更大。
两者在棋盘上厮杀起来,杨日佑看一会儿便觉得实在是无聊,起身跟郭启祥他们一起烤鱼去了。
“其实我一开始以为你会在龟兹待很久,甚至会去姑墨看看,这西域当初悟空大师留下足迹的地方还是很多的。”下着棋,郭昕随口问道。
“师兄在这西域留下的足迹的确很多,给我一个月我也逛不完,但是我突然发现当初我来这里的目标已经不重要了。”悟戒摇摇头说道。
“哦?为什么?”悟戒的话引起郭昕的兴趣。
“我当初来这西域是觉得佛法无边可度世人,但我突然发现这佛度不了世人,只是我自己在骗自己,想要给这乱世寻一个由头,寻一个救世的办法。”悟戒感叹道。
“你找到这由头和办法了吗?”
“我没有找到由头。”悟戒摇摇头。
郭昕正待落子的手悬在了半空,有些疑惑不解:“你没有找到由头?难不成还找到了救世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