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从最初开始的拳赛到玛吉身世的讲述,大约用了十分钟左右。
压抑的氛围已营造而出,当镜头从回忆的画面拉至现实后,那努力的身影便显得刚毅有力,前篇铺垫令人不爽,但却给玛吉的成长寻找到了一个旁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内容重归正轨,法兰基教练的再三拒绝和玛吉的永不言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由摩根-弗里曼饰演的艾迪却在暗中给予玛吉相应的指导,如此关系,也令影片的氛围舒缓了下来,那种难以言表的抑制情感暂时消失,衔接而上的是拳馆里的趣事斗嘴。
伊斯特伍德在这里剪掉了一段他们之前拍摄过的镜头,可能是打算用旁白交代过度,又或许是准备用其他内容融合其中,所以整个影片的切换显得有些突兀。
没有了弟子的背叛,没有了艾迪和法兰基之间的交流,没有了玛吉的坚守,影片画面,直接就跳到了法兰基被玛吉说服的场景。
这也是影片当中,两人的第一次情感碰撞。
漆黑的拳馆内,二人靠墙而立,他们的中央挂着一个训练用的梨球,一盏灯光直射而下,把两人全都纳入光明——粗重的喘息声从玛吉的口中不断发出,双手自然垂下的同时,原地蹭动的双脚,印证了她此刻心中的不安。
“今天是你的生日,是吗?”法兰基教练目光复杂的盯着身前女孩。
然而,如此话语却仿佛触动了玛吉那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经,“是的,邓先生,我二十六了,我在这里庆祝自己又花了一年的时间洗盘子和当女招待,我从十三岁就开始干这些了,根据您的理论,我不可能打得出一记像样的拳。”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现实的不满和对自己的失望,左手猛地挥出,击打在那颗安静的梨球上,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梨球因为受力快速摆动,与此同时,她的声线也陡然拔高。
“我打了一个月的梨球,一点进展都没有!”
“我现在认识到,上帝的现实也许就是这样!”
“而另外的现实是,我的哥哥在监狱里,我的妹妹假装自己的孩子还活着,诈骗联邦的福利金,我爸爸死了,我妈妈因此而体重激增,如果我还有理智的话,我现在应该回家去,找个二手的活动房屋,做点小生意,而不是把钱花在购买这些训练用品上面……”
身着灰色短袖的玛吉脖颈微抬,脑袋右偏,倔强的面庞,更像是那些不肯面对老师管教的校园孩童,她的胸膛不住起伏,晶莹的液体在下眼眶中不断汇聚。
与之对视的法兰基教练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当中也充满了同情,然而,还没等他开口,玛吉便又继续道:“问题是,这是我唯一喜欢做的事情,如果对于拳击来说,我已经超过了最佳的训练时间,那我就是一无所有,这下你满意了吧?”
此刻的玛吉好像吃了火药,突然爆发的张力如同决堤之口,宣泄情感的同时,并未让人感受到不和谐的因素,因为影片的开头,就已经介绍过了,现在的她,到底有多么的凄惨。
法兰基教练在听完这些话语后,本还与之对视的目光自然下垂,他咧了咧嘴,抬手轻点梨球,帮助它停下来的同时,也在转移话题,“这是你买的吗?”
“是的……”
经过的刚才的发泄,玛吉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她抬起双手继续练习,随着她的挥击,梨球再次晃荡,咚哒咚哒的声响听得法兰基教练无奈不已,他抬手喊停的同时,也因为心中的怜悯,想要稍微帮她一把,“好吧,停下,停下,我教你几件事情,然后给你找个训练师。”
“NO,sorry。”
没等法兰基送出自己的同情,站在他身前的女孩就已经认真的拒绝。
本还怀有恻隐之心的法兰基教练猛地抬头,两条早已发白的眉毛朝着眉心倾斜而去,形成倒三角的同时,额头上也展露青筋,他的双眸瞪大了些许,瞳孔里充满了无奈和质问,“你难道还想讨价还价?”
“是的,先生。”泪水从玛吉的面颊顺流而下,泪痕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辨,“因为我知道,如果你正确的训练我,我会成为冠军。”
说到这儿,本还悲伤的玛吉忽然想到了什么,咧开的嘴角更像是得到老师夸奖的小女孩一般,笑意和泪痕形成明显的反差,“我知道你在我练习的时候偷偷看过我。”
“是的,用怜悯的眼神。”
突然听玛吉提起这件事情,法兰基教练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的目光有些躲闪,想要解释,但却被玛吉一口否定。
“如果不是事实的话,请你不要这么说。”
“我要的是训练师,我不需要施舍,我也不需要帮忙。”
“如果你不感兴趣,那就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庆祝生日吧……”
说着,她再次挥拳。
咚哒咚哒的声音重新响起,看着那不断晃悠回弹的梨球,法兰基教练觉得脑壳疼。
“stop,stop,stop。”他的语气非常平稳,但在按停梨球的同时,他却突然抬起左手,将一直拿在手中的夹克狠砸再地,“该死的,停下来,你到底在做什么?”
虽然语气平缓,动作幅度也不算大,但镜头前的玛吉,却被震了一下。
这就像是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毛孩瞧见自己的亲爹抽出了腰间皮带一般,本还仗着法兰基教练年长,不会和自己一般见识的玛吉,现在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弱受自卑的模样。
额头下垂的同时,目光也随之上挑,好似认错的孩童,迫切的想要知道大人的想法。
此副模样,给低压的现场注入了一丝别样生机,坐在放映厅内的江火,更是摇头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