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陌回神,“哦”了声,朝前方杨千雪的背影追去。
此时祝天雷四人也来到了谷口,见杨陌追随杨千雪而去,都露出了稍显无奈的笑容。
进入主街,只剩岑霜和祝天雷。祝天雷清了清嗓子,说道:“咱们要不一起去吃个饭?”
岑霜斜眼看他,淡淡地说:“你答应我不喝酒,只点清淡的菜,我便同你去吃。”
“好啊!”祝天雷大喜,一把年纪了,心中竟然涌起当街拍手的冲动。
岑霜偏头偷笑,两人一同往明月饭馆走去,刚到饭馆所在的街道,就看着陈思贤耷拉着肩膀,垂着头,啃着菜包,行动迟缓。
“思贤!”
祝天雷大喊一声,陈思贤一惊,手里一松,包子眼看就要落地,他手脚并用,方才在最后关头匍匐在地,捧着包子。
岑霜赶来,拍了拍陈思贤衣服上的土,问:“你这又是要去机关房?”
陈思贤点头,他看了看两人,讷讷了好一会儿,包子馅都被他从皮里挤了出来,终于说了话。
“千雪妹妹这几日都在炼狱谷口等着?”
“是啊,一刻钟前才把杨陌拎回家。唉,思贤啊,你身为千雪的师兄,找着机会还是劝劝她,不要成天盯着杨陌,做姐姐的啊!”
祝天雷腰间一阵钝痛,他揉着腰,看向身旁,岑霜正微笑着嘱咐陈思贤:“别听他胡说,你赶紧去忙你的。”
她拉着祝天雷绕过了陈思贤。
陈思贤愣在原处,听见祝天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干嘛啊你?好疼。”
岑霜“嘘”了一声,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只听见岑霜数落祝天雷:“你个莽夫,不懂姑娘家的心,就不要随便插手人家的事情。”
房间里杨陌正对着铜镜艰难地给背上的划伤上药,药膏一旦接触到皮肤,他立马龇牙咧嘴,怪叫道:“痛!痛!痛!”
他叫得正欢,房门被猛地推开,他抬眼一看,杨千雪拿着药箱,正拿看戏的眼神看他。杨陌一怔,慌忙拉下衣服,问:“姐姐,你怎么不敲门啊?”
“离老远都能听见你嚷嚷,我要是敲了门,岂不就把你的这出猴戏错过了?”杨千雪走进屋,将药箱放在床上,自己坐在旁边。
杨陌干笑两声,问:“姐姐好像心情不错?”
杨千雪故作好奇,反问:“我应该心情不好吗?”
杨陌顿时噎住。
“过来吧。”
“干嘛?”杨陌一脸警惕。
杨千雪一手拍上药箱,说:“看见了吗?还能干嘛?给你上药。”
“哦。”
“坐。”杨千雪拍了拍自己边上的床铺。
杨陌僵着身子坐下。
杨千雪将他的背转向自己,褪下他的上衣,杨千雪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没惊呼出声,她长吐一口气,问:“这全是在炼狱谷受的伤?”
血痕或深或浅、或长或短,密布在杨陌尚且稍显单薄的背上,道道触目惊心。
“就是小伤,不碍事!”杨陌挥了挥手。
杨千雪把药膏往伤口上一糊,杨陌一声惊呼:“痛!”
“别动。”
杨陌乖乖坐好。杨千雪轻笑了一声,放轻了动作,用手抹匀药膏。杨陌起了鸡皮疙瘩,但他只能咬牙忍着。杨千雪揶揄道:“参加个武者试炼就伤痕累累,我看你还是趁早打消加入冬至小
队的念头吧。”
“不行!”杨陌坚决回绝,“加入冬至小队是我的梦想,人活着是不能够放弃梦想的!”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杨陌试着回头,突然而至的疼痛阻止了他。
杨千雪接着替杨陌上药,动作不轻也不重:“那你知道,冬至小队意味着什么吗?”杨陌顿时来了精神,好兆头啊!以前的杨千雪,在这个问题上根本连话都不听他说的。他连忙滔滔不绝起来:“冬至小队是武者最精华,最能打,名望最高,最光荣哎
呀!”
脊背上一阵剧痛,杨陌的话就说不出了。杨千雪哼了一声,手底下却还是收了收力。杨陌心里忐忑,不敢再作声。可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陈思贤跑来找杨千雪,先是听见了杨陌的怪叫声,闻声而来,正巧撞见杨千雪给杨陌上药,他站在门口目睹了这一切。他愣愣地看着杨千雪的精巧的侧脸,恍惚间,想起
年幼之时他和杨千雪在院子里玩木马,岑霜牵着四岁的杨陌走过来,说着:“陌儿要找姐姐,别哭啦,千雪姐姐在这里呢。”
杨千雪从木马上下来,跑到杨陌跟前,用手绢给他擦鼻涕。
陈思贤孤零零地站在后头,看着他们亲昵地抱在一起,眼中满是落寞。
十几年后,依旧如此。陈思贤的目光渐渐暗淡,他抬起脚,又放下,反复几次,终是下定决心,转身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