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中有一张兵器谱,搜罗从古至今的百部兵器,记录他们身下的赫赫功勋。撰写者是谁早已不可考,兵器谱也并不如千录阁的榜单那样神秘,它凭借贩夫走卒手里十文钱一本纸质粗糙的蓝皮小书成为茶馆的谈资,说书人口里每月敲下一板的叫座节目。
在兵器谱尚未变出五花八门那么多版本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韩错听说这本书上的每把兵器都会记录下它流经的使用人,以及最初的铸成者。兵器与人不同,凡人寿命不过数载,金铁百年如一日,有人为其一战成名,也自有人因其成为无辜亡魂。待到后人评说之时,能够记得的其实也只是依旧寒芒闪烁的兵器的名字而已。
也许某天好事的千录阁会重修一本更加考究的兵器谱也说不定。
“兵器谱第一名剑铸剑师……我还以为兵器谱是给小孩子看的话本子。”小殊感叹道,她自然也看到了墙上白纸黑字的匾额,笔锋恣意,下笔者胸有万壑,相当自信,“原来真有人把这个当金字招牌,不过兵器谱有那么多本,不知他参考的哪一本。”
韩错轻轻的将黑伞按住,他尴尬的收回目光,好在在场几人除了那个闭着眼睛的和尚谁也听不见。
唐二伯是个看上去颇为憨直的中年人,一双手臂是常年打铁的红铜色,除了对唐绵绵过于溺爱有目共睹之外,实在不像是会厚颜笔走龙蛇这行大字的人。
温瑜所言向唐绵绵讨东西并非托词,他用一个酒葫芦换一柄细剑,用小殊的话来说是恬不知耻,用韩错的话来说则是我没银子。
唐绵绵并不计较温瑜的不要脸,她平生所见的细剑也不少,轻盈迅捷的细剑大受女子欢迎,也有侠客为求出其不意将剑藏于琴匣或者长棍中,但再细巧的剑也很难做到保持坚韧锋利的同时还能藏在他拿来的这一柄长竹里。
要换做旁人,大概要当成存心刁难而被赶出去。
唐绵绵只一愣,尔后鄙夷道:“你会使剑?”
韩错配合的在他们背后摇头。
“会一点儿。昨夜我苦思良久,觉得唐姑娘你说的对,行走江湖哪能没点傍身的本事,于是我决定练剑,现在事不宜迟不就来买剑了!”
“呵。”
温瑜只当那声他没听见,仍旧笑眯眯的跟唐二伯比划他的设想。由于剑身极窄,也并非软剑,细剑以刺劈为主,剑身不再是普通的薄平一片,而是斜倾出棱,在厚度上保持重量,增加出剑之时的破坏力。
“就像这样。”温瑜用蘸着酒水的筷子在桌面上砸出一个方形印迹。
唐二伯被他忽悠的似懂非懂,最后眼神发亮,顾不得那半葫芦的烧刀子就掠门而出,走之前还不忘捎上那根空心竹。
这等舌灿莲花,头头是道的本事韩错也算是开了眼界。
“你刚刚说什么?”温瑜压低了声音朝着小殊道。
若他看见了墙上的匾额,不知面对唐二伯又是怎样的一副说辞。韩错只是这么想想,他离和尚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还有一段距离。
“夸你呢。”
“夸我什么?不对,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顶多只能信上三分,我要听小殊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