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交击之声于沉闷的甬道炸响,音浪宛如具有实质螺旋轰爆,叶子阳二人紧贴墙面,自狭窄的缝隙求存,唯有长明灯的火光肆虐摆动,最终在神色各异的铜塑怀中回归静默。
“尔等罪孽,休要阻拦。”
“吾即权柄,吾为敕令。”
与禁城三层重梯巍峨矗立的玄阳正殿相对,帝陵以玄阴为名,向下挖三十九级步步沉入深渊,原意承天的蟠龙柱在此地也纷纷倒转,成为刺底的罚罪之钉。
头覆龙纹铁盔的高大行刑者将铁索与镣铐拖过石阶,以巨力砸向正殿深处,将试图苏醒的亡魂重新禁锢。只是这一次与往时千篇一律的古代龙魂不同,在发现普通的令召无法驱使陵墓守卫时,对方开始尝试念动拗口艰涩的古代语,重复简单的制止和驱赶的指令,仿佛无比懊恼千年间语言的变迁速度。
愤怒和加速的令召逐渐转变成咒骂,而在镣铐飞舞的宫殿中仅能充当行刑守卫的背景噪音,更不如其缓沉踏地的坚声更具有打击力量。
玄袍加身的朔帝尚且来不及除去头顶冗余的装饰冠冕,额间白发两绺缠绕其上,面孔灰白而狰狞,过分涣散的黑色眼瞳猛然回转,捕捉到自侧门忽起明灭的铜灯,尔后又立即被大范围旋转风舞的铁索逼退。
铁索撂地,沉如惊雷。
殿内空无一物,仅有坚固的罚钉充当落脚点供满身叮叮当当的朔帝狼狈逃窜。铁索如蛇追击其后,以守卫为中心收放自如,足以鞭向殿内的每一寸角落。
“在哪里?”
“难说。”
借手势在阴影中打哑谜的二人一边躲避激烈的交战中心,一边艰难的向殿内移动。待玉蟾再次拉住叶子阳不要命般的前移之后,对方终于舍得暂停,径直指向从最开始就不动如山的行刑守卫。
“何意?”
于是指尖下移,点至其踩在脚底的绘有十数同心圆的地砖,弧线上隐约仍可分辨实心圆点,与玄阳殿顶享誉古今的星轨浮雕如出一辙。
叶子阳收回手指转而为屈,在掌心叩点三下,他说:“击碎。”
破空之声擦过耳边,两人相继卧地,在这种关头把性命丢给死亡实在可惜,近似的念头从玉蟾的脑海一闪而过,借扶相离最近的雕龙石柱,短暂的斗志投射在天赋顶尖的刺客身上,便是黑色的虚影沿着柱体和墙壁飞速移动着。
她没忘记捎上看上去过分虚浮无力的叶子阳,并且成功的再次从险象环生的中心消失在视野之外。
来自帝王的阴冷视线随之扑空,他找不到那两只惊魂不定的小偷,而对方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无措,至少在此时此刻空气安静的像一汪死水。可惜还有一个追逐不休的死士,在隔绝外世的坟墓里与另一个“死人”做永无止境的捕猎游戏,这样的闹剧几乎会持续到他因假死僵硬的身体彻底苏醒之后,可笑,乃至可悲。
权柄尚未消散的力量本足以压制帝陵中所有的铁面死士,独独漏下这一个的原因此时反倒显而易见,他看守的并非那些混账的老不死,而是埋藏在更深处的接近黄泉的宝物。正如他们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无穷无尽,源源不断的灵力沿着地脉汇聚到此处,然后向着深渊继续下沉,直至触碰到生与死的裂隙,产生扭转因果的力量。
“哈哈哈……”